只有秦昭曦沉默不語,目光直直地鎖定在洛錦溪身旁的男子身上,低聲自語道:“今日這詩會倒是熱鬧,連這尊大佛都請來了。”
陳洛也注意到了洛錦溪,他眉頭微挑:“原來洛姑娘說的詩會,就是南煙這場。”
他本以為洛錦溪指的是另一場詩會,現在看來倒省事了,只需在此靜候上半場結束即可。
“公子,我來遲了?!?/p>
池涵商不知從何處突然出現,把陳洛嚇了一跳:“池姑娘,你怎么沒走正門?”
“守衛不讓進,我就悄悄溜進來了?!?/p>
“是我疏忽了,忘記告知他們你也是受邀之人?!标惵褰忉尩?。
只有收到邀請的人才能進入詩會現場,那些未被邀請的此刻都聚集在詩社門外向內張望。
池涵商望著樓下熙攘的人群,不禁感嘆:“沒想到來了這么多人。不過公子,我在這里能學到什么?”
“淬煉心境。行走江湖光靠武藝不夠,還需聰慧的頭腦?!?/p>
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仔細聆聽樓下那些才子舉人吟誦的詩詞。
雖然不能完全理解,但確實讓她的心漸漸沉靜下來。
“池姑娘不妨去試一試?拔得頭籌可是有一千兩頭彩。”陳洛提議道。
池涵商連連擺手:“公子,我不過是個習武之人,哪里懂這些詩詞歌賦?讓我上去豈不是要鬧笑話!”
陳洛正想給她出個主意,若是能在上下兩場都奪得頭籌,那一千兩就能收入囊中。
雖說這一千兩本就是他贊助給上官南煙的,可也沒規定不能自己贏回來不是?
這時,幾名男子朝他們走來。
為首之人開口道:“陳公子既然來了,何不一同參與,也好讓我等見識見識公子的文采?”
“你是?”陳洛疑惑地打量著這幾人,雖有些眼熟卻并不相熟。
倒是其中一人他認得:“王公子,沒想到你也來了?!?/p>
王宏良別過臉去:“既受邀請,自然要來。”
那為首的男子微微一笑:“是在下疏忽了。在下謝家三郎,謝興朝?!?/p>
“謝家?”陳洛眉頭一皺,莫非上次在街上要‘請’他去謝家,就是這位謝三郎?
謝興朝繼續道:“陳公子,在下久聞大名,知你文采不輸在場才子。今日何不露上一手,讓我等開開眼界?”
陳洛沒有立即回應。
他今日來詩會本就是為了宣傳百花香,對與這些才子斗詩實在提不起興致。
不過若能贏回那一千兩,倒不妨找個人代勞。
“謝公子,在下今日不便。這樣吧,我讓池姑娘代我出戰,如何?”
謝興朝目光轉向他身旁的池涵商,眉頭微皺。
這個贅婿倒是艷福不淺,身邊總有美人相伴。
更讓他惱火的是,這女子正是上次壞他好事之人。
想他謝家那些打手,竟都敗在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手里!
“陳公子既已開口,在下豈有推辭之理?”
池涵商沒想到陳洛真要她上場,慌忙低聲道:“公子,我真的不行!萬一給你丟臉…”
“池姑娘別急?!标惵逍赜谐芍?,“我既讓你代我,自然有把握?!?/p>
他的辦法很簡單,直接將早已想好的一首詩告訴了池涵商。
謝興朝自己并未上場,而是讓王宏良帶著其他幾人下樓參加斗詩。
池涵商的出現瞬間吸引了全場目光。
即便詩會上才女云集,但像她這般容貌出眾的確實獨一無二。
“那…那個,在下池涵商,獻丑了!”池涵商緊張得手足無措。
讓她打架懲惡揚善不在話下,但在這種文人雅集的場合,她只覺得后背都滲出了冷汗。
在眾人注視下,她輕聲吟誦:“東窗晚無熱,北戶涼有風。盡日坐復臥,不離一室中。中心本無系,亦與出門同。”
上半場的題目正是夏,這首詩恰好應景。
全場鴉雀無聲,就連樓上那些上官南煙邀請的貴客也都安靜下來。
“好詩!沒想到我大寧竟有如此才女!”慕容衡第一個出聲贊嘆。
柳河元點頭道:“即便在炎炎夏日也能保持內心安寧,此詩意境確實不凡!”
“這丫頭師從何人?又是哪家的千金?”文泰宇好奇詢問。
能得到三位大儒的交口稱贊,池涵商這首詩無疑是上半場最出色的作品。
看來這首詩將成為上半場唯一一首脫穎而出的佳作。
“承讓!”池涵商對著眾才子抱拳行禮,隨后快步跑回樓上。
回到陳洛身邊時,她大口喘著氣:“公子,下次千萬別讓我去了,我實在應付不來這種場合!”
陳洛微微一笑:“池姑娘,這不正是鍛煉心境的好機會?若連這樣的場合都適應不了,將來如何成為一代大俠?”
“往后行走江湖時,類似的情形必定不少,難道姑娘每次都要逃避?”
池涵商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公子是在為我著想!”
這次陳洛確實沒有忽悠她。
“果然是你搞的鬼!”蘇舒懷不知何時溜到他們身邊,剛才看到池涵商出場時,她就懷疑是陳洛在背后指使。
“蘇姑娘此言差矣,什么叫搞鬼?”陳洛笑道。
蘇舒懷聳聳肩:“那池姑娘怎么會無緣無故來參加詩會?南煙已經派人去查了,她可不記得邀請過池姑娘?!?/p>
“公子,若是上官小姐知道我是溜進來的,會不會取消我的資格?”池涵商擔憂地問。
陳洛搖頭:“不會,你是我帶來的人,自然有資格參加?!?/p>
“確實不會?!碧K舒懷附和道,“你那首詩已經獲得三位大儒認可,南煙說什么都不會取消你的資格?!?/p>
……
謝興朝對此毫不意外。
他早已知曉陳洛就是近來在帝京城聲名鵲起的洛公子,自然不會懷疑陳洛的才華。
“孫文成來了沒有?”他突然開口問道。
王宏良一怔:“謝兄,孫兄不是已經被禁足了嗎?況且上官小姐也沒有邀請孫家,他怎么可能來參加詩會?”
謝興朝嘴角微揚:“有何不可?他若不到場,接下來誰來給本公子上演這出好戲?”
“謝兄該不會是想利用孫兄對付陳洛吧?可他現在已經那樣了……”
“王兄此言差矣?!敝x興朝冷笑道,“孫家不過是我謝家養的一條狗。這不叫利用,而是以主子的身份,讓孫家替我辦事罷了。”
他眼中閃過一絲輕蔑,“更何況,孫文成似乎忘了,他們孫家是靠誰才有今日的!”
在他眼中,孫文成和孫家不過是可以隨時丟棄的棋子,如今只是廢物利用而已。
“王兄若這般在意,不如你替孫文成來辦這事?”
王宏良慌忙搖頭:“別別別!我可不想摻和進你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