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爭吵
在北蒙的部族首領(lǐng)們爭吵不休的時候,落星城,高胡的國都所在。
城中的大殿上,高胡國主拓跋汗與幾位大臣正在商議著什么。
之前昆葉率領(lǐng)高胡士卒從望海關(guān)撤回,避免了士卒們的死傷,高胡朝中的幾位大臣們?yōu)榇诉€曾上表為昆葉請過功,但隨后北蒙和賀蘭相繼被石九擊敗,消息傳回高胡,朝中上下頓時變得人心惶惶了起來。
這一次赴海將軍隕落,東夷各部撤兵,秦國內(nèi)憂已除,現(xiàn)在正是開始全力消除外患的時候,面對此時風(fēng)頭正盛的秦國鐵騎,是戰(zhàn)是和,頓時成為了擺在高胡上下人眼前的一個最為迫切的問題。
“王上,”高胡的右相伯目貼上前一步,向端坐在上首的拓跋汗躬身道,“秦國剛剛平定了北蒙和賀蘭兩部,眼下士氣正盛,如果我們選擇繼續(xù)與秦國為敵的話,恐怕會落得和北蒙、賀蘭兩部一樣的下場,還請王上三思。”
“右相此言差矣,”一名大臣上前向拓跋汗躬身道,“秦國兵力雖盛,但剛剛剿滅北蒙和賀蘭兩部,損兵折將之下,戰(zhàn)力肯定大不如前,我們?nèi)舫么藱C會傾盡全力與秦國一戰(zhàn),未嘗沒有戰(zhàn)而勝之的機會!”
“那若是輸了又當(dāng)如何?”伯目貼聞言上前一步,雙眼看向那人,沉聲道,“到時候再向秦國搖尾乞和,像一條喪家之犬一樣被人嘲諷嗎?”
“你。。。”那人顯然沒有料到堂堂右相居然會在拓跋汗面前如此說話,面對伯目貼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之前開口說話之人張了張嘴,剩下的話也被生生的咽了回去。
“好了,”端坐在上首的拓跋汗聞言看了兩人一眼,沉聲道,“殿上喧嘩,成何體統(tǒng)。”
“是。”伯目貼兩人聞言向拓跋汗躬身行了一禮,轉(zhuǎn)身站回了個各自的位置。
拓跋汗偏頭看向端坐在下首的一名中年男子,問道,“力王對此事怎么看?”
拓跋力乃是高胡為數(shù)不多的三名宗師境界強者之一,其本人更是高呼國主拓跋汗的親生弟弟,被封為‘力王’,在高胡朝中的一向非比尋常。
拓跋力聞言,瞇起的雙眼緩緩的張開,先是抬頭看了上首的拓跋汗一眼,然后緩緩的轉(zhuǎn)過頭,目光從殿中的幾位大臣身上掃過。
雖然拓跋力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中年人,但不知為何,殿中的諸位大臣中卻無一人敢和他的目光相碰。
收回目光,拓跋力默了默,沉吟道,“臣弟之前收到昆葉傳回來的消息,按照其所描述,秦國望海關(guān)中的那位破虜將軍,臣弟并沒有把握。”
拓跋力說完便緩緩的坐回到了自己的,雙眼又緩緩的閉了起來。
聽到拓跋力的聲音,殿中的幾位大臣面上神色各不相同。
端坐在上首的拓跋汗聞言面色卻是微微蒼白了幾分,隱在衣袖中的雙手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大殿上的氣氛突然間變得有些壓抑。
輕輕吸了口氣,拓跋汗看向殿中的幾位大臣,沉聲道,“傳本王命,”
聲音傳出,下面的幾位大臣盡皆向著拓跋汗躬下了身子。
“傳令昆葉,立即撤回邊境守軍,如遇秦軍,不得出擊,同時傳訊給望海關(guān)破虜將軍,就說我高胡,愿降。”
最后兩個字說出,拓跋汗的面上滿是苦澀。
身為一國之主,當(dāng)著滿朝大臣的面說出投降的話來,沒有人知道拓跋汗心中受了多大的屈辱。
但拓跋汗心中清楚這是他必須要承擔(dān)的責(zé)任,當(dāng)初對秦國用兵乃是他力排眾議促成的,如今戰(zhàn)敗,也只能是他出來承擔(dān)這一切。
無論是出于什么樣的目的,與秦國交戰(zhàn)以來戰(zhàn)死了那么多的高胡士卒,總要給高胡上下的子民一個交代。
默了默,拓跋汗再次開口道,“從今日起,高胡國主之位傳與力王拓跋力,拓跋汗有負國中上下的期望,甘愿到秦國為質(zhì)。”
拓跋汗聲音傳出,殿上諸位大臣面色不由得一變。
“王上三思。”右相上前一步,向拓跋汗跪倒在地。
“網(wǎng)上三思。”幾名大臣同時向拓跋汗跪了下來。
拓跋汗見狀不語,只是偏頭看向了一旁的拓跋力。
拓跋力此時也緩緩的站起了身,看向上首的拓跋汗,嘴唇繃了繃,沉聲道,“臣弟。。。領(lǐng)命。”
聲音傳出,右相和幾位大臣看看了過來,面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力王,你。。。”右相伸手指向拓跋力,面上神色滿是悲憤。
拓跋力卻是猶若未聞,躬身向拓跋汗重重的行了一禮。
落星城的消息傳出,正在邊境率軍備戰(zhàn)的昆葉心中頓時長長的松了口氣。
日前他已經(jīng)收到了消息,有一隊人馬已經(jīng)從望海關(guān)中出發(fā),以三千莽牛重騎為前鋒直奔高胡而來。
身為一名士卒,在戰(zhàn)場上遇到莽牛重騎這樣的重騎兵無異于異常噩夢,但作為一名將軍而言,向曾經(jīng)的對手投降同樣是一件可恥的事情。
昆葉知道自己手中人馬無論如何也不是秦軍莽牛重騎的對手,所以即便心中再是難受,也只得按照落星城的命令向秦軍發(fā)出了請降的消息。
收到昆葉命人送來的降書,一開始彭天壽還以為是對方的詭計,但看到降書上面高胡國主的大印,彭天壽一時間也沒有輕舉妄動,在高胡邊境二十里外扎下了營寨,命人快馬將高胡的降書送回了望海關(guān)。
等石九收到這份降書,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清晨。
看著降書上面高胡國主的大印,石九微微皺了皺眉頭 ,隨手將降書扔在了身前的桌案上,沉吟了片刻,沉聲道,“傳令給彭天壽,命他就地接收高胡的人馬,同時派遣一支萬人隊到落星辰,‘護送’高胡國主到望海關(guān)來”。
“是。”一旁的李正聞言立即領(lǐng)命而去,走出房間,面上的笑意卻是再也掩飾不住。
高胡請降,自此以后,大秦北境將再無戰(zhàn)亂之憂,石九可以說是以一己之力為大秦北境打下了百年的和平。
更重要的是,石九如今尚且不到三十。
年少有為已經(jīng)不足以形容此時石九取得的成就,能跟著石九這樣的領(lǐng)頭人,可以說是李正等人最大的幸運。
高胡請降的消息在有心人的宣傳下,不到一天的時間便傳遍了北胡草原。
大秦帝都。
“恭賀陛下,高胡請降,自此以后,我大秦北境當(dāng)可有百年和平,臣等在此謹為陛下賀。”
朝中主管工部的福慶和上前一步,向端坐在上首的秦志抱拳道。
如今的秦志身體每況愈下,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怎么親自處理朝政,每次上朝也不過是露個面,朝中具體的事務(wù)都是兩位皇子在打理。
“恭賀陛下,”主管刑部的曾瑞同樣上前一步,向秦志抱拳道,“近年來帝國境內(nèi)處決的死刑犯人數(shù)量連年下降,如今我大秦又平安渡過了此難,陛下當(dāng)憑此廣令天下,令天下人皆知陛下天威浩蕩。”
“臣等謹為陛下賀。”
有人開口在前,朝中的諸位大臣紛紛向秦志抱拳稱賀,就連一向以嚴謹、古板著稱的禮部尚書溫守正此時也都一臉笑意的向秦志抱拳行了一禮。
相比于文臣在那里大肆鼓吹陛下的功績,殿上的武將們此時則要顯得穩(wěn)重的多,只是跟在一眾文臣后面湊熱鬧,只是面上的得意之色卻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掩飾住。
看著殿上的諸位大臣與滿臉笑意的秦志,不知為何,趙征云心中卻是隱隱的有了幾分擔(dān)憂。
果然,不等殿上稱頌的聲音落地,戶部一名主管上水的侍郎司徒青顏上前一步,向秦志抱拳道,“陛下,如今帝國北境已平,自赴海將軍陳合隕落后東夷各部的聯(lián)軍也已經(jīng)退回到了各自的駐地,按照武安將軍的消息,大軍不日就要向東夷各部的本部發(fā)動進攻,西戎各部在征西將軍的大軍圍剿下潰不成軍,如今帝國四境平定,但國庫經(jīng)此一戰(zhàn)卻是消耗甚巨,境內(nèi)百姓的賦稅今年已經(jīng)增加了三次,依臣之見,此時應(yīng)當(dāng)屯軍為民,命大軍開始修養(yǎng)生息,以減輕國內(nèi)的賦稅和百姓身上的負擔(dān),不然境內(nèi)百姓連年重壓之下恐生變故,其中內(nèi)情,還請陛下裁定。”
聲音傳出,剛才還面含笑意的諸位大臣此時卻都是變了臉色,特別是幾位將軍,雙眼中的怒意幾乎要噴薄而出。
按照司徒青顏的意思,大軍剛剛打了勝仗就要放回去‘屯田’,這不是典型的卸磨殺驢么!
“陛下不可!”主管軍中軍吏晉升的童卓聞言忍不住上前一步,向秦志抱拳道,“如今大軍剛剛打了勝仗,將士們士氣高漲,心中正想著為國效力,如果此時讓他們變成了所謂的‘屯軍’,恐怕會在士卒心中引起不滿吶!”
“童大人此言差矣,”司徒青顏身旁,曾瑞上前一步,說道,“讓大軍轉(zhuǎn)為‘屯軍’,正是朝廷體恤將士們作戰(zhàn)辛苦,特意做出的決定,此一來可以讓大軍休養(yǎng)生息,二來又能減輕帝國百姓的賦稅壓力,兩全其美之事童大人為何會認為軍中的士卒心中會有不滿?”
看向童卓,曾瑞語調(diào)有些奇怪的說道,“還是說是童大人對此心中有什么不滿?”
聲音傳出,殿中的一眾武將面色頓時一變,紛紛偏頭向曾瑞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