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天樓的月
溯水,位于海安郡和六安郡之間,乃是白水河上的第一道分支,自西向東匯入大海,因為入海口地勢低洼,所以每年的春季水量不足的時候都會發生海水倒灌的現象,溯水也因此而得名。
在溯水進入六安郡的地方,也是六安郡、海安郡和帝都所在的中靈郡的交界之地有一座不太出名的小山,山上的風景還算不錯,周圍的人每年春秋兩季若是得閑也會來著山上瀏覽一番。
山上有一座不起眼的院子,原來是附近一名富紳所建,幾十年在山上風吹雨打,逐漸的也成為了這里的一道景致。
院子的規模不大,前后只有兩進,掩映在青山綠水之間,無論是誰看到這院子的第一眼都會想到這房子的主人也是一個雅致的人,而不會想到這個不起眼的小院子乃是江湖第一殺手組織問天樓的四大分舵之一。
作為江湖上最神秘也是實力、底蘊最深厚的一個殺手組織,問天樓這三個字一直是江湖中人心中畏懼的所在。
傳言在問天樓中有風花雪月四大分舵,每一個分舵的舵主都是宗師境界的強者,傳言是真是假無人知曉,但問天樓在江湖上屹立了數百年,卻從未傳出過一件失手的案子卻是真的。
“唳。。。”
這一天,安靜的小院中飛來了一直灰色的訊鷹,訊鷹在小院上空盤旋了一陣便降落在了后院專門準備的臺子上,一名青衣女子從不遠處的房間里露出了身形,上前從訊鷹的腳筒里拿出了個密封的竹筒。
看了眼竹筒上面的印記,少女眉頭皺了皺,轉身便向后面的房間內走去。
“主上,望海關那邊來信了。”
輕輕敲了敲門,少女低聲向房中的人稟報道。
“吱~~”的一聲,房門從里面無風自開,一道有些清冽的聲音傳了過來,“拿進來。”
“是。”青衣少女聞言低頭走進了房中,將手中的竹筒輕輕的放在了房間里的桌案上,斂身向桌案后面的人行了一禮,緩緩的退出了房間。
在此過程中,青衣少女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腦袋也一直盯著腳前的地面,不敢向周圍斜視一眼。
待青衣少女退出房間后,桌案后方的人伸出了兩根瑩白的手指拿起了竹筒,手上微微一震,外面的竹筒頓時粉碎開來,露出了里面緊緊卷起來的一張紙條。
隨著手指伸出,手腕上的衣衫緩緩的向下滑落,露出了里面一截白嫩的手腕,隨著手腕收回桌案后面的人影也漸漸的顯露了出來。
這是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身段窈窕、長發及腰,幾乎是所有江湖少年夢想中想要英雄救美的對象,只不過有些可惜的是這名女子面上帶著一張白色的面具,面具非金非木,眉心處還刻著一個月牙,不過從面具后面那秋水般的眼神以及女子腦后的黑絲來判斷,這名女子的年齡分明不大,然而帶著面具端坐在這里,身上卻是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一股令人生畏的氣勢。
揮手將手上的竹粉抖落,竹筒粉碎而里面的紙條絲毫未損,若有江湖人物在此定然會目瞪口呆,這看似簡單的一手需要的卻是深厚的內力和精細無比的掌控才能做到,放眼當今江湖,能做到這一手的人不是沒有,但那些人大都是早已成名的江湖名宿,有的如今已經是宗師境界的高手, 眼前這名女子聽聲音不過雙十年華,如此年紀便有了如此修為,實在是令人心中驚駭,不過想到這名女子的身份,能有這樣的實力也就不奇怪了。
傳說中問天樓四大舵主之一的寒月,標志便是一張刻有月牙的白色面具。
緩緩打開了手中的紙條,上面一個個的蠅頭小字也漸漸的顯現了出來。
“北胡十萬前鋒攻城,秦軍不敵,一白衣女子帶著一名灰熊出現,以劇毒葬盡北胡十萬前鋒,白衣女子和灰熊也雙雙隕落與城墻之下。”
寒月見狀豁然從桌案后面站了起來,透過面具可以隱隱的看到她那滿是擔憂的眼神。
“來人,”寒月將紙條攥在手心,向外面沉喝一聲。
“主上。”一名同樣身著青衣的女子閃身出現在了房中,向寒月抱拳單膝跪地。
“傳令天地風雷四部,立即到這里,不,到望海關集結,不得有誤。”寒月沉聲道,“有違抗命令者,殺無赦。”
聲音傳出,周身一股冰冷的氣勢頓時彌漫了出來。
“是。”青衣女子迅速領命而去,寒月偏頭看向窗外,身形一閃,消失在了房間內。
與此同時,望海關外北胡十萬前鋒盡滅的消息幾乎如同一道颶風一般自北向南傳遍了大秦境內。
在各個渠道內傳遞的消息中,有的說北胡前鋒是被一只從天而降的巨熊給屠戮殆盡,有的說是被一名從天而降的天女揮手間滅掉了,這名天女不僅滅掉了北胡的十萬前鋒,更是將北蒙的大元帥朗雄也一同滅掉了。
各種傳言幾乎在一瞬間便在帝國境內傳的沸沸揚揚。
廟堂上,秦志和文武官員幾乎在第一時間便收到了望海關內傳來的消息,他們收到的自然不是坊間流傳的那些傳言,而是真真切切的戰報,然而也正因為真切,才讓此時朝堂上的氣氛有些壓抑。
“區區一名女子居然滅掉了北胡十萬前鋒,諸位,你們說說看,這樣大的功勞朕該怎么賞賜才好?”
秦志的聲音在大殿上回蕩,下面的一眾文武官員聞言,互相偏頭看了看,都在那里低頭不語。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此時的秦志心中已經開始生氣了。
“陛下,”沉默中,主管商稅的黃知文上前一步,向秦志躬身道,“依臣之見,這個名為川芎的女子能在帝國危難之時挺身而出,實乃是天下女子的楷模,再加上她幾乎是以一己之力滅掉了北胡十萬前鋒,如此軍功,恐怕在場的將軍中也很少有人能比得上吧!”
說著,偏頭向一旁的武將們看了眼,嘴角微微露出了一抹笑意。
旁邊的幾名官員聞言也都點了點頭,顯然心中都有些認可黃知文的建議。
“那依你之見,朕該如何封賞她才好?”秦志淡淡的問道。
“如何封賞,朝中早有條例,自不用微臣多言,只是,”黃知文頓了頓,想了想,又接著說道,“這個名為川芎的女子不知從哪里得到了如此霸道的毒物,居然敢不顧在場那么多帝國士卒的生命將這種沒有解藥的劇毒涌了出來,好在最終劇毒沒有大面積蔓延,不然會造成何種后果,微臣只稍稍一想便感到心中冰涼,如此行徑一旦傳揚開來,對我大秦定然是禍非福,臣請求陛下嚴懲此女。”
聲音傳出,周圍的人頓時開始交頭接耳的議論了起來。
“陛下,”這時,主管工部的福慶和上前一步,向秦志躬身道“望海關一戰,大秦雖勝,但也是險勝,這一戰從頭至尾都未曾見到破虜將軍的身影,不論有何種理由,身為主將卻擅離職守,將城關置于險境,此種行徑無論如何都需要嚴懲,一面朝中其他人再次效仿。”
說著,偏頭看了一旁的眾位將軍一眼,話中的意思明顯是暗有所指。
武將前列和東方烈站在一起的趙征云聞言不由得皺了皺眉,偏頭看了東方烈一眼,只見他微微搖了搖頭,趙征云見狀不由得愣了愣,將剛要邁出的步子收了回來。
“父皇,”這時,站在文官前列的五皇子岳親王秦岳上前一步,躬身說道,“依兒臣之見,北胡人這次雖是倉促起兵,但也不會因為前期的挫折而立即撤兵,如果在此時處罰邊關主將的話,恐怕會對軍心不穩,據此,兒臣建議暫時封存此事,等邊關戰事平定之后再進行論功行賞,到時有功則賞,有過則罰,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五皇子聲音傳出,頓時贏得了朝臣的一致點頭,就連一向和五皇子不怎么對眼的武將們聞言也是點了點頭,看向五皇子的目光中難得的有了一絲溫和。
五皇子對面,大皇子秦翼將朝宗大臣的反應都看在眼里,眼見得秦岳贏得了朝臣的好感而他卻在這里無動于衷,兩相對比之下,倒是他這個大皇子顯得反應有些慢了。
點了點頭,端坐在上首的秦志贊許的看了秦岳一眼,笑道,“還是你考慮的周全些,如此也好,”讓吏部和禮部這幾天商量出一個章程來,到時候該獎的獎,該罰的罰,莫要讓關城死戰的將士們寒了心。”
“微臣領命。”
禮部尚書溫守正和禮部尚書言忠同時上前躬身領命道。
“行了,這件事就先到這吧,望海關那邊趙將軍多盯著點,有什么事情立即上報,不得延誤,退朝。”秦志說完便起身向殿后走去。
“恭送陛下。”趙征云和眾人一齊向秦志躬身道。
等秦志離開,殿中的官員們也紛紛的向殿外走去,一路上交頭接耳的,也不知道在商討著什么事情。
趙征云看了不遠處的東方烈一眼,想了想,邁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