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善意 1

石九一行一路走一路問，沒多久便來到了一條青磚鋪地的街道上。

這條街上分布著軍中大大小小的部門，在這條街上從頭到尾的走一圈，想在軍中辦什么事都能解決了。

看著各個大門外站著的那些身穿戰甲的士卒，石九與彭天壽相視一眼，確定來對了地方。

帝都太大，石九以前雖然來過但畢竟沒呆多久，不可能每一個地方都清楚。

彭天壽率先策馬上前，來到一處掛著‘軍吏院’牌匾的大門前翻身下馬，上前問道，“這位兄弟，這里可是負責軍中士卒身份記錄的軍吏院？”

門口守衛偏頭看了眼幾人座下的戰馬，說道，“沒錯，就是這里。”

確認了地方，彭天壽回頭向石九一行招了招手。

石九幾人策馬上前，將戰馬交給成力等人在外面看管，石九只帶了彭天壽一人上前。

“煩請通稟一聲，平城朔風營千夫長石九奉命前來。”石九抱拳道。

“石九！？”驟然聽聞石九的名字，幾名守衛心中皆是一驚，偏頭看了過來。

“可有身份證明？”為首的一名守衛問道。

石九拿出自己的身份證明送上。

“原來真的是石大人，”守衛查驗過后說道，“請稍后。”

說完，轉身向院中跑去。

剩下的幾名守衛留在原地，眼睛不時瞥向石九暗暗打量，還以為能斬下碧魯一條手臂的人是怎樣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誰想到真人卻是一個長的有些清秀的少年，幾人心中隱隱的都有些失落。

石九門前將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神色如常，并沒有什么多余的反應。

沒多久，之前進去的那位守衛匆匆跑了出來，身后還跟了一個矮胖的中年人，矮胖中年人氣喘吁吁的來到石九面前，問道，“你就是石九？”

“在下石九，見過大人。”石九抱拳道。

雖然還不知道眼前這人的身份官職，但能在帝都當差的應該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抱著多說好話少得罪人的心態，叫一聲大人沒壞處。

果然，這人笑道，“我叫葉寧，是這軍吏院的一個小執事，并沒有官身，真要說起來，我還得稱呼你一聲大人呢！”

石九心中恍然。

除了朝廷正式在冊的官員外，一些衙門里還會招收一些人來處理一些雜事，這葉寧想必就是這樣的了。

“別在這里站著了，快隨我來，幾位大人聽說你來了都在里面等著呢。”葉寧說完，便率先轉身向院內走去。

石九和彭天壽兩人趕緊跟在了后面。

軍吏院從外面看就像是一座民宅，但進來后才發現里面真正是別有洞天。

進門處便是一個小院子改成的校場，大小足以容得下百多名士卒在其中操練，校場兩側擺著刀槍劍戟這些兵器架子，從上面磨損的痕跡看應該是經常使用，不是擺在這里裝裝樣子的。

葉寧帶著兩人自校場中走過，徑直來到對面的正堂。

正堂門口同樣有兩名身穿戰甲的守衛，看到葉寧帶著石九兩人都來，眼中雖有些好奇，但并未阻攔。

“大人，石九帶到。”走進房間，葉寧向里面拱了拱手，說道。

“哦！人在哪兒？快進來。”里面傳出了一道渾厚的聲音。

石九邁步走進房間，掃了一眼，只見房間內一名身著錦袍、面相方正的中年人正在打量著自己。

偏頭看向一旁的葉寧。

葉寧道，“這位就是兵部軍吏院的掌院，童卓童大人。”

“平城朔風營千夫長石九，見過大人。”石九聞言，抱拳單膝跪地道。

“免禮。”童卓上前扶起石九的肩膀，笑道，“之前我就在想，能斬下碧魯一條手臂的人到底是怎樣的英武不凡，今日一見，果然少年英雄啊！”

“大人謬贊了。”石九起身抱拳道。

目光在石九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童卓真是越看越高興。

葉寧在一旁見狀，胖胖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這童大人看石九的眼神，怎么有點岳父看新女婿的味道，可童大人家中并無女兒啊！

葉寧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嚇得打了個寒顫，連忙上前一步說道，“大人，石大人今天剛到帝都就來軍吏院登記了，您看是不是。。。？”

軍中規矩，在籍士卒離開軍營一個月以上都要在軍吏院中登記備案。

石九這次要在帝國學院呆兩年，所以需要來這里走一遭。

不過別人都是要所在軍營的萬夫長上報就可以，石九則是因為自己就是前來帝都，所以就自己過來了。

“那你還愣著干什么？”童卓被葉寧打斷，一臉不悅之色的說道，“還不快去準備。”

“是是是。”葉寧連忙答應著走出了房間。

“來來來，跟我說說，那天你是怎么把碧魯的手臂給砍下來的？”童卓拉著石九在椅子上坐下，說道。

“其實屬下能得手，完全是眾兄弟們牽制住了周圍的大量敵人，。。。”石九將當日的事發經過又詳細的說了一遍，幾天來這事他都已經說了不下十遍了，此時再說起來當然是熟練無比。

童卓在一旁全神貫注地聽著，石九講到緊張處，童卓也跟著咬牙切齒，好像他也跟著上了戰場似的，連葉寧從外面回來都沒有發現。

“。。。，就這樣，我們在返回的路上遇到了上官將軍才順利脫險，不然屬下今天能不能坐在這里還不一定呢。”

石九將那一戰講過了一遍。

“呼。。。”童卓長長出了口氣，看向門外，感嘆道，“都是好漢子啊！”

想到陣亡的百多名千夫長，石九也有些黯然。

“大人，東西都準備好了。”葉寧在一旁‘及時’提醒道。

“嗯？”童卓回過了神，不由得笑道，“你看看我，差點把正事耽擱了。”

說著，將石九領到一個案幾上，上面早已經備好了一份登記的文書。

葉寧在一旁指點著石九該怎樣填寫，等一切確認無誤后，童卓拿出自己的官印在尾處蓋上章，這事情就算完了。

這邊童卓剛蓋完章，外面有守衛進來稟報，“大人，宮里的林公公來了。”

“哪個林公公？”童卓有些疑惑的問道。

“童大人還真是貴人多忘事，”一個有些尖細的聲音傳來，門口已經出現了一個白眉白發、手拿拂塵之人。

走進房間，來人道，“今天早上剛在朝會上見過，童大人不記得了嗎？”

“原來是林公公，”童卓連忙笑道，“您這可真是第一次大駕光臨軍吏院，不知有什么指示？”

“指示談不上，”手中拂塵一甩，林公公說道，“陛下聽說石九來了，特意命我來帶人進宮一趟，童大人，你沒意見吧？”

石九聞言心中一驚，自己這才剛進帝都沒多久，陛下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蹤跡，還派人精準的找到了這里，看來帝都的守備果然嚴密。

童卓聞言腦門上頓時冒出了冷汗，連忙有些惶恐的說道，“林公公這是說哪里的話，陛下要見石九，您直接派人傳個話不就行了，干嘛還要親自跑一趟。”

開玩笑，陛下要見的人給童卓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攔著。

沒理會童卓，林公公看向石九，笑道，“小石將軍，跟灑家走一趟吧。”

“是，公公。”石九抱拳道。

在這人面前童卓都不敢怎么樣，他就更不敢怎么樣了。

林公公聞言，拂塵一甩，向房外走去。

“林公公慢走。”童卓在后面抱拳道。

石九向童卓抱了抱拳，歉然道，“童大人，在下先告辭了。”

童卓點了點頭，目送兩人走出了房間。

童卓臉上的笑意慢慢的淡了下來，眼中也露出了疑惑之色。

按理說石九現在并沒有直接面圣的資格，不知道陛下突然召見石九是為了什么事情，‘難道只是為了碧魯的一條手臂？’童卓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公公稍等。”跟著林公公來到門口，石九出聲道，“在下還有幾名親衛在等著，請公公稍等片刻，容在下前去安頓一下。”

林公公聞言點了點頭，說道，“快去快回。”

“謝公公。”石九抱拳道，轉身向站在門口的彭天壽走去。

“大人。”彭天壽在一旁瞧見石九對林公公恭敬的模樣，有些不解的迎了上來。

“我有事要進宮一趟，你們先到碧靈湖南面的那座酒樓等我，我出宮后便去那里尋你們。”石九說道。

“是。”聽說石九要進皇宮，彭天壽心中一驚，不敢耽擱，立即抱拳道。

石九點了點頭，來到林公公近前拱了拱手，“公公，請。”

林公公點了點頭，轉身向外走去。

軍吏院門口，見石九出來，成力幾人想迎上來，但卻被后面追上來的彭天壽打手勢緊急止住了。

幾人站在原地目送著石九和林公公走遠，眼中都有些疑惑。

彭天壽一出來便被幾人圍了上來。

“什么情況，你剛才是什么意思？”成力問道，說話間還緊盯著已經走遠了的石九的身影。

“不用看了，”彭天壽笑道，“大人進宮去了，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回來，我們先找個地方去等著吧。”

“進宮！”成力幾人相視一眼，眼中隱隱泛出了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