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輝，休息一下吧。”

自習室中，趙德峰緩步走了進來，“要勞逸結合，身體才是革m的本錢。”

陳輝可是他們蓉城二中唯一一個數學競賽省賽一等獎，還有機會在國賽中拿到名次的選手，他當然要給予足夠的關注，適當的引導。

“你也不能把所有時間都用在數學上，適當的學習一下其他科目的知識，也是有幫助的，不止是對你的人生有幫助，對你學習數學，同樣是有幫助的。”

趙德峰在陳輝身前站定。

三天的期中考試已經結束，他也聽說了陳輝的事跡。

每一科目都差不多半個多小時就交卷，然后來到自習室自習。

這樣刻苦的精神值得肯定，但他覺得，人生不應該只有數學。

陳輝從課本上抬起頭來，不知道校長大人在說些什么。

“自由群？”

“抽象代數？”

趙德峰看清楚課桌上的課本后，皺起了眉頭，“你在自學抽象代數？”

“嗯。”

陳輝點頭。

“你自學抽象代數做什么？”

趙德峰眉頭皺得更緊了，“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學習競賽知識，高中數學競賽是用不到抽象代數的，你現在學這些東西有什么用？

等你上了大學，有的是時間學習這些。

我不是不贊成你學習更高深的數學知識，但是你要是沒辦法在CMO上取得好成績，到時候可不一定有時間學習了。

不能本末倒置啊！”

他也是真的急了，不止是為了讓陳輝替蓉城二中取得一個好成績，也是真心替陳輝感到著急。

“我在準備巴巴里阿數學競賽。”

“什么競賽？”

趙德峰睜大眼睛，急得嘴巴都要噴火了，“你怕不是失心瘋了？”

“你知道巴巴里阿數學競賽是什么水平的比賽嗎？”

“每年清北數學系的研究生博士生很多都拿不到獎，你難道還準備拿獎？”

“我想試試。”

沉默，趙德峰也是沒脾氣了，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看著陳輝那堅定的眼神，他忽然感覺很無力，也很憤怒。

站了片刻，趙德峰轉身走出教室，他知道自己無論說什么都是沒用的。

還沒走出教室，趙德峰就掏出了手機。

猶豫了片刻，他又收起了手機，快步向安成章的辦公室走去，走著走著，他竟然小跑了起來。

自從當上副校長以來，他似乎還從來沒有如此失態過。

但現在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發生什么大事了？趙校長怎么這么著急？”

“恐怕不是什么好事，趙校長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太好。”

“希望不是什么大事才好。”

“怕什么，天塌下來有高個頂著，還輪不到我們這些普通老師擔心。”

一路上不少老師都看到了小跑的趙德峰，不由得產生一些不好的聯想。

“時代的每一粒塵埃，對于我們來說都是大山，高個能頂住，我們能不能撐得下去可不好說。”

“誒，現在當老師也太難了！”

“出生率下降，學生越來越少了，再過個幾年，我們這些老師還有沒有學生教都不好說了。”

“誰說不是呢！我妹妹是小學老師，班上的學生越教越少，已經上了四年多課了，還沒拿到編制……”

趙德峰根本顧不上其他老師們的胡思亂想，一路氣喘吁吁的跑到安成章辦公室，狠狠的一巴掌拍在安成章辦公桌上，“安成章，你在搞什么名堂？”

“？”

正在查看成績單的安成章抬起頭來，有些莫名其妙。

“你知不知道那孩子正在準備巴巴里阿數學競賽？”

趙德峰怒發沖冠，以他對陳輝的了解，陳輝自己應該是不知道巴巴里阿數學競賽的，所以，肯定是有人告訴陳輝的。

“知道。”

“嗯？”

趙德峰瞪大眼睛，他原本還以為安成章會狡辯一番的，但這樣的坦誠并沒有消減他半分怒火，反而更加生氣了，“知道你還允許他這樣做？”

“我原本也是不同意他去參加巴巴里阿數學競賽的。”

“所以是張安國！”

趙德峰也是混跡行政多年的老人了，“是他慫恿陳輝參加競賽的對不對？”

“這個攪屎棍！”

趙德峰已經有些咬牙切齒了，“他知不知道這樣做很可能毀了那個孩子？”

“你聽我說完嘛。”

安成章也是有些無奈，將手中的成績單遞給趙德峰，苦笑著說道，“你先看看這個再說。”

【高一七班期中考試成績單】

趙德峰拿到成績單后，一眼就看到了排在第一位置上的陳輝的名字，再向右看去。

“語文：150，數學：150，英語150……”

只看了幾門課的成績，趙德峰就放下了成績單，看向安成章，“你糊弄鬼呢？”

以陳輝的數學水平，數學考150是很可能的，但是語文和英語，因為有作文的存在，哪怕再強，想要考滿分也是不容易的。

他也當過老師，他當然知道，對于老師來說，給作文打滿分往往需要經受不少質疑，甚至有時候還需要證明，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作文這種東西，又很難證明。

所以通常來說，就算真的很喜歡這篇作文，老師也只會打個57或者58的分數，這樣分數足夠高，能夠體現水平，又能少一大堆麻煩事。

所以語文和英語，考高分容易，想要考滿分，卻是比數學滿分都難的。

“我已經跟各科老師確認過了。”

安成章無奈的說道，他在看到成績單的時候同樣很無語，趙德峰進來之前，他正拿著成績單跟各科老師們一一確認，“老師們都確認了這個分數！”

趙德峰安靜了下來。

他知道，作文想要讓老師給打滿分，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個作文好到讓老師認為，足以經受得住別人的質疑！

當然，這畢竟只是期中考試，老師們評分標準不會那么嚴格。

但這也足以說明，陳輝的作文應該是有水平的。

等等！

趙德峰再次拿起成績單，他忽然反應過來，這根本就不是作文滿不滿分的問題。

是陳輝所有科目的成績都拿了滿分啊！

即便是期中考試判卷沒那么嚴格，也至少說明，陳輝根本不需要通過數學競賽去上清華燕北，哪怕是直接高考，他也去得了！

“這是真的嗎？”

靜立了半晌，趙德峰才再次開口問道。

“之前我也聽任課老師們說過陳輝各科的實力可能都不差，但我也沒想到會這么強。”

安成章也有些感慨。

“好，我知道了。”

趙德峰心中依舊有些懷疑，但已經相信了大半，“雖然是這樣，但參加巴巴里阿數學競賽的事情，我還是不是很贊同，他現在更重要的是穩住自己的成績，而不是好高騖遠的去學習大學數學。”

“你給那孩子說，我正在給他申請特等獎學金，以他的條件，申請下來應該不是問題。”

趙德峰心中的火氣已經消散，不用猜他也知道陳輝參加巴巴里阿數學競賽的目的，“就算最后真的申請不下來，學校也會給他出這個錢，你讓他放心。”

他很清楚，這個比賽在業內也算有一定含金量，但對于官方來說，是沒有任何認可度的，畢竟這是一個商業比賽，比賽流程也算不上很規范。

所以參加這個比賽，對陳輝來說，無非就是為了錢。

既然如此，如果學校可以讓陳輝沒有后顧之憂，他就不必去參加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比賽，浪費自己的精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