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寢室，原本準備睡覺的曾毅元最終還是沒睡，因為陰飄也沒睡，他就這樣站在電腦前，盯著排名上顯示的平均分。

刷！

網頁波動了一下，理論一班的平均分也變成了8.2！

曾毅元知道排名是五分鐘一刷新，也就是說，在這五分鐘時間里，一班那個家伙拿到了48分，當真是恐怖如斯！

大家都是數學系的，這點口算能力還是有的。

“他闖過第五片題海了！”

陰飄陡然開口，語氣篤定，眼中閃過一絲戰意，這個世界上終于出現了讓他能夠提起興趣的東西了。

正如曾毅元看到的那樣，他當時做題根本沒有用出全力，如果他認真，闖過第五片題海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他現在有些后悔了，如果當時認真，那么現在，就能跟那個家伙同臺競技，看看那個家伙的極限，看看自己的極限，到底在哪里。

曾毅元微微點頭，48分，雖然也可能是其他情況，但從目前的分數來看，極有可能是那個家伙闖過了第五片題海，做對三道題拿到的48分。

第六片題海每道題可是32分，若是那個家伙再做對兩道題，理論一班的平均分就要超過他們了。

希望不會吧！

曾毅元在心中祈禱。

如果那個家伙只做對一道題的話，平均分也不過9.36，正好比他們低一點，想要做對兩道題，難度可想而知，每一片題海的分數是指數上升，難度同樣如此。

第三片題海都那么難了，第六片題海到底會多難，曾毅元當真有些好奇，心中第二次生出了要過去看看的念頭。

908寢室中，

理論一班的同學們再次安靜下來。

這一次他們不是擔心打擾到陳輝做題，而是單純因為被陳輝變態的做題速度驚到了。

五分鐘速通第五片題海！

就跟他們回去做小學生數學題一樣，這，就是參加IMO大佬的實力嗎？

“或許，我們真的有可能拿到第一？”

寢室中安靜得尹浩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個大膽的想法從他腦海中冒出。

李澤翰看著這些驚掉下巴的家伙，得意的昂著頭，優越感油然而生，他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面了。

就在大家心思各異的時候，陳輝已經答完第六片題海的三道題，進入第七片題海。

【設 M為緊致光滑流形，E→M為秩為 n的光滑向量叢，其結構群可約化為 SO(n)。考慮以下兩個命題：

存在度規（即光滑截面g∈Γ(EE)滿足gp在每點p∈M處為正定內積.

的歐拉類 e(E)∈H^2n(M;Z)為零。

(a)證明命題1與命題2等價（需詳細說明）。

(b)若進一步假設M為閉定向流形且n為偶數，證明存在唯一的度規g使得對應的曲率形式Ω滿足i/2πΩ∈A^(1，1)(M)且其積分∫M^(i/2π)Ω=c1(E)，其中c1(E)為E的第一陳類。

(c)舉例說明當n為奇數時，上述唯一性可能不成立，并解釋其與示性類理論的關系。】

這是一道綜合了代數拓撲和微分幾何與泛函分析的題目，陳輝也不知道為什么大學生入學小測試會有這種東西存在，但不巧，他正好會。

這些題對他來說還是挺簡單的。

尹浩等人呆滯的站在陳輝身后，現在他們已經不關注排名了，因為在陳輝闖過第六片題海時，三道題就是96分進賬，已經徹底超越了理論二班，當之無愧的站在了排名頂端。

接下來做題已經跟勝負無關，他們只想知道眼前這個妖孽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他們想看看，這題海到底有沒有盡頭？

……

數學院，

龔海濤從辦公室走出來，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進旁邊辦公室，也不敲門，直接就走了進去。

辦公室中，一個頭發花白的矍鑠老者正伏案工作，只是抬頭掃了龔海濤一眼，就再次埋頭苦干。

“老劉，干啥呢？”

龔海濤來到辦公桌前，探頭向老者桌上看去。

“還能干啥，閑得無聊，出點題給那些小家伙們做做。”

龔海濤都開口了，劉明也不好視而不見，停筆抬頭，向椅背靠了靠。

“要我說，你就別出題了，就你出的那些題，這輩子恐怕都沒人會做得到了。”

龔海濤哭笑不得，“你這些題給博士生做，都不一定能完全做出來，出給一群剛入大學的小家伙，這不為難人嗎。”

“能做到這一步的人不會覺得為難，做不到的，那也為難不到他。”

劉明一副不耐煩的模樣，“說吧，有什么事要來嘚瑟的，快說完，我還要繼續出題呢。”

“。。。”

龔海濤感覺有些難受。

不過這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兩人都太熟悉了，光是看到龔海濤這幅春風得意的表情，劉明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我有個研究生發一區SCI了！”

牛逼被扎破了也是牛逼，該吹還得吹，龔海濤很快調整心情，得意的說道，“JOURNAL OF DIFFERENTIAL GEOMETRY，JDG！”

“哦，知道了。”

劉明應了一聲，繼續埋頭出題，他知道，他要是但凡露出點其他表情，龔海濤能在他耳邊逼逼叨半個小時。

龔海濤有些索然無味，準備去尋找下一個老友嘚瑟，看到正在出題的劉明，忽然問了一句，“話說，這次數院的小家伙們戰果如何？”

“還不錯！”

劉明心情同樣不錯的說道，“理論二班出了個好苗子，這次闖到了第五片題海。”

“哦？”

“那是真的很不錯了！”

龔海濤也來了些興趣，繞路來到辦公桌后面，站到了劉明旁邊，準備看看這次入學小測試的排名。

他也參與了入學小測試的出題，數學院的每一位教授、老師，甚至很多博士生都參與了出題，否則也無法形成題海，他當然知道第五片題海是什么難度。

可惜劉明電腦上并沒有打開排名，讓龔海濤撲了個空，他嘴上也沒閑著，“不過我聽說一班那幾個參加IMO的小天才們回來了，恐怕排名還有變化吧。”

“那可未必，二班整體比一班強不少，不是三個人就能逆轉的，更何況，二班也是有個好苗子的，也不知道這種角色怎么會淪落到江城大學來。”

劉明搖頭，眼中卻帶著振奮之色，身為題海管理員，劉明可以直接查看每個人的答題情況，陰飄直入第五片海的戰績自然引人矚目。

“哦？你這是動了收徒的心思？”

龔海濤更加感興趣了。

“再觀察觀察吧。”

劉明沒有否認，同時他伸手握住鼠標，點開了江城大學數學院官網，多年老友，他當然知道龔海濤過來是準備看什么的。

“最近圈內大事你沒聽說嗎？”

“田老跟新毅因為一個學生鬧翻了，現在那個小家伙就在一班，能讓田老都動心的小家伙，肯定是有兩把刷子的吧。”

龔海濤盯著電腦屏幕，一副看熱鬧的興奮模樣。

“不是那么回事的，這件事說來復雜。”

劉明大概知道些內情，知道田陽生氣是因為袁新毅隱瞞了課題進展。

在田陽全心全意幫助袁新毅完成課題的前提下，袁新毅這個做法的確有些讓人寒心了。

至于那個小家伙，的確是導火索，能夠被兩位大佬看中，肯定是有實力的，他相信那個小家伙應該比陰飄強，不會止步第五片題海，但帶領一班超過二班拿到第一，就太過天荒夜譚了。

這時，電腦屏幕上也終于顯示出了排名，第一位置的，赫然正是理論一班！

“？”

兩人都是一愣。

再看向排名后方的平均分，11.64？

就算是對陳輝有信心的龔海濤，看到這個分數時，也愣住了。

平均分一下子提升了近七分，也就是說，那三個小家伙一起拿到了近兩百分。

也就是說人均都是第五片題海以上，每個人都不比劉明看中的陰飄差。

“不愧是 IMO金牌選手！”

龔海濤嘖嘖稱奇，“快看看他們的答題情況。”

不用龔海濤提醒，劉明就已經點擊網頁，進入管理員界面，查看答題情況，按時間排序。

李澤翰，陳靈兒的名字就出現在了最上面。

然而，看到兩人的分數，劉明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旋即滿是驚訝。

這兩人只拿到了 29和 17分，也就是說，還有一個人拿到了一百五十多分！

不用計算，劉明也知道這意味著有人闖入了第七片題海！

第七片題海的題目是什么難度他很清楚，這根本不是一個剛入學的大一新生能夠做到的。

就算是他手下的博士生，都不一定能夠做到。

那個人并沒有出現在名單上，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還在做題！

第七片題海根本不是他的極限！

“怪不得能讓田老和新毅如此看重，果然名不虛傳！”

劉明感嘆一句。

“也不知道他開始做科研了，還能不能保持這樣的水平。”

龔海濤喃喃自語，很多競賽天才做題是一等一的好手，但從做題到科研的轉換卻并不理想，很多時候，他們甚至還不如那些競賽成績一般，或者根本沒參加過競賽的學生。

龔海濤也很奇怪，明明很多數學研究同樣算是做題，怎么就突然不會了呢。

雖然科研課題的題目沒有標準答案，需要數學家們去找到正確答案。

“你可以懷疑那些競賽生，但你不能懷疑新毅和田老的眼光，聽說那小家伙已經有不錯的成果，正在等待審稿呢。”

劉明關閉網頁，他對最終的分數沒什么興趣，陳輝已經證明了自己在做題上的天賦，但在科研上的天賦，還需要時間來證明。

“我還是回去好好培養我那個研究生吧，年紀輕輕就能發一區 SCI，未來說不準真能成數學家！”

龔海濤得意的說道，比起還沒在科研上證明自己的陳輝，他還是更看好已經證明了自己科研能力的，自己的學生。

當然，那也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搶不過袁新毅，否則，這樣的天才，不管怎么樣他都是要試試的。

“滾吧你。”

劉明翻了個白眼，懶得理這個家伙。

心中卻在盤算著去收陰飄當學生，讓陰飄早日進行真正的數學研究。

數學家，尤其是年輕數學家的時間，都是很寶貴的。

……

江城大學，男生宿舍，

陰飄和曾毅元還在看著電腦屏幕。

五分鐘時間一到，果然，理論一班的平均分再次飆升，從 8.2提升到了 18.5。

“什么。”

“系統出 bug了吧？”

曾毅元都笑了，五分鐘時間，提升了近十點的平均分，接近三百分的總分，這是人能做得到的？

“不是 bug。”

陰飄搖頭，“第六，七片題海做完，正好是 288分！”

說完這句話的他眼中同樣滿是震駭。

他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如果他認真起來，第五片題海未必沒有通關的可能，但第六片題海，他必然做不了。

每一片題海難度的差距同樣是呈指數增加的。

可那個家伙，竟然已經闖過了第七片題海！

他的極限在哪里？

不止他有這個一問，908寢室的所有人都生出了這個疑問。

他們看向陳輝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怪物，跟他們完全不在同一個層次的怪物。

然而，當陳輝點擊繼續答題時，并沒有彈出下一片題海，而是自動給他交卷了。

題海，也已經走到了盡頭！

陳輝有些意猶未盡，長時間的思考高難度的數學問題，偶爾來做做這種簡單題，也可以放松放松大腦，倒是不錯的消遣。

題已做完，大家卻依舊站在 908寢室中，心中茫然。

“世界贈予我擁有……”

歌聲打破了寢室的寧靜，尹浩茫然的看向歌聲傳來的方向，才想起這正是自己的手機鈴聲。

一看來電顯示，是班導章蕾打來的，尹浩趕緊接通。

“你們一班怎么回事？一個班都沒去軍訓？搞什么去了？”

冷汗瞬間從額頭冒出尹浩頓時汗流浹背，看看時間，已經下午兩點二十多了，他才想起來下午還有軍訓。

“我們馬上去操場，那個，章老師，你可以去官網看看入學測驗的排名。”

尹浩說完掛斷電話，招呼到，“一班的跟我走，軍訓了，趕緊去操場。”

章蕾本來一肚子火氣，但尹浩那句話沒頭沒尾的，她暫時壓下了火氣，去到數學院官網，然后，她看到了高居榜首的理論一班，以及那夸張的平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