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平說起自己學院的超級斗羅,娜娜的心這才微微放了下來。
但實際上,除非萬不得已,陳平并不是很打算讓錢多多摻和進這件事情。
畢竟,他還是挺需要收攏一批像娜娜一樣的手下心腹,專門為自己做事的。
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就是這個道理。
錢多多一出手,他能施展的手段銳減一半不說,而且這件事情辦完,究竟算史萊克忙活的還是他陳平忙活的也分不清楚了。
綜上所述,陳平閉上了眼睛,默默地吟唱起了咒語,手中奇異的灰色符文飛舞,下一刻,亡靈之門頓開。
“既然你已經和我簽訂了靈魂契約,我也該帶你見識一下我這些能力的來源了,正好給你添加一點自信心。”
引著娜娜一步踏入亡靈之門,一陣令人感到毛骨悚然肌肉摩擦聲和骨骼響動聲隱約傳來,還夾雜著不知道什么生物的嚎叫。
娜娜下意識的朝著聲音最大的天空看去,那恐怖的景色讓她畢生難忘。
目光所及之處,并非尋常的天幕,而是一片壓抑、死寂的鉛灰色蒼穹。
然而,占據她整個視野的,卻是下方那令人靈魂都為之凍結的景象。
山,連綿起伏的山。
但構成這些“山巒”的,并非巖石與土壤,而是亡靈!無窮無盡的亡靈!
森白的骸骨堆積如山,各色的魂火粘連成丘。
骷髏兵密密麻麻,如同蠕動的白色苔蘚,覆蓋了每一寸地面、每一道山脊。
僵尸拖曳著殘缺的肢體,在骨山間蹣跚穿行,發出低沉渾濁的嘶吼。
幽魂與怨靈如同灰色的霧靄,在骸骨堆的上空無聲地飄蕩、纏繞,帶來刺骨的陰寒。
放眼望去,視野的盡頭依舊是層層疊疊的亡靈之丘。
它們擁擠著,推搡著,三五成群的抱團,發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撞擊聲、肌肉撕裂聲,以及匯聚成死亡洪流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嚎叫與嘶鳴。
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死亡的色調與聲音,濃烈的亡靈氣息幾乎凝成實質,帶著腐朽與冰寒,狠狠扼住了娜娜的咽喉,讓她瞬間窒息。
實話實說,眼前的場面確實是挺嚇人的,別說娜娜看了心里發毛,陳平第一次來也被嚇了一跳。
只不過其實娜娜這么害怕,主要也是因為沒法聽懂魂語的原因。
但凡娜娜將自己的靈魂波動和這些山頭上亡靈生物們的魂火接入到同一頻段,立刻就能弄清楚它們在吵什么。
“對三。”
“要不起。”
“對三你要不起你死吧?”
“我這局全特么單牌,要么就是幾個三張的,怎么要,有本事單挑啊!”
眼前亡靈半位面的山頭上,高級別的亡靈們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叼著從和菜頭那邊批發來的雪茄,打著撲克。
由于很多亡靈生物的臉上連皮肉都沒有了,他們每每嘬一口雪茄,那真是七竅生煙,好不壯觀。
而山下密密麻麻的亡靈們每次聽到自己老大贏了,就會發出陣陣的歡呼聲。
而這些聲音在初入亡靈半位面的娜娜聽來,自然就無比的恐怖了。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高階亡靈們都在打撲克。
對于智力遠比同級別亡靈高得多的巫妖們來說,打撲克這種簡單的娛樂活動根本配不上他們高貴的身份。
他們都是打麻將的,而且也沒麻煩陳平進貨,隨便從地上撿,或者身上拆幾根骨頭下來,就能打磨出好幾套骸骨麻將以及一把人骨骰子出來。
對于這些巫妖來說,無論是麻將還是骰子,都是用自己的骨頭做出來的好。
畢竟前者打的時候能有所感應,確定對手的牌都有哪些。
后者在不知道怎么出牌的時候,丟幾個自己骨頭做出來的骰子,可以提供幾個鬼點子用。
當然,既然是作弊行為,自然就有被發現的可能,之前就有一頭巫妖因為找不到一起打麻將的麻友,喊上了身為尸騎士斯內克。
作為尸騎士,斯內克對于骨頭品質的感應能力,以及是否有主,可就比巫妖們強多了。
在發現這一桌麻將竟然都是那名巫妖的肋骨制作的之后,大怒的斯內克差點將這名巫妖打的需要激活命匣。
陳平隨手打出幾個符文,幫著娜娜也接入了此時亡靈半位面的公共麥。
感受著那些亡靈們靈魂之火躍動后表露出的意思,娜娜一副這特么不是在逗我的表情。
這些看上去陰森的要命的亡靈生命們,怎么天天想的就是多贏兩把麻將、撲克啊?
好像是猜到了娜娜在想什么,陳平咂了咂嘴。
說實話,伊萊克斯那場亡靈圣戰剛結束的時候,這些亡靈的畫風還是比較符合娜娜應有的設想的。
冷酷無情,嗜血好殺,對生人充斥著極度的憎恨,內心中只有吞噬靈魂的沖動和陪著伊萊克斯再沖一次執念,只求將人間化作煉獄。
但等了幾千年后,他第一次打開亡靈之門見到這些亡靈生命的時候。
這些已經在時間的消磨下去掉了大部分殺性,只剩下了對生者憎惡和警惕的亡靈生命們,很快就被陳平突發奇想掏出來的各種娛樂產品吸引住了。
幾千年的時間過去,就算心中再有對吞噬血肉的渴望,該戒掉的也都戒掉了,總不能這幾千年都去啃僵尸們身上殘留的那點老臘肉吧?
那玩意啃起來臭烘烘的,和橡膠一樣,吃一次就老實了。
好在下一刻,娜娜就見識到了真正符合亡靈半位面牌面的亡靈生物。
遮天蔽日的恐怖的陰影盤旋著,發出震懾靈魂的龍吼——正是天空聲音的來源!
一頭體長超過二十米的龐然大物,巨大的龍翼每一次扇動,都卷起裹挾著冰晶碎屑的狂風,遮天蔽日。
灰白的骨骼是它的主體,上面緊緊包裹著宛如精鐵般漆黑、萎縮卻堅韌的肌肉。
殘破的龍翼上布滿空洞,卻詭異地支撐著它盤旋在半空,如同死亡本身投下的不祥投影。
它周身覆蓋著一層看似輕薄、卻散發著絕對零度般寒意的冰霜鎧甲,那霜白的光澤讓娜娜毫不懷疑其擁有著足以抵擋魂斗羅全力一擊的恐怖防御。
然而,最讓娜娜幾乎要心臟幾乎停跳的,是那本該屬于龍爪的位置,生長著一對巨大、彎曲、閃爍著金屬般冷冽寒光的恐怖勾爪。
那絕非龍屬之物,其形狀、其鋒芒,只能是某些足以擒殺巨蟒,洞穿蠻熊的巨鷹才能擁有的巨爪。
而此時應該出現在巨鷹身上,足以破開任何堅實防御的兇器的巨爪,卻出現在了一頭冰霜巨龍亡骸的后腿上,只能說明這正是伊萊克斯的‘接肢’之作了。
此時這頭寒霜骨龍巨大的頭顱低垂,眼眶中燃燒著兩團幽紫色的冰冷魂火。
當那魂火掃過下方渺小的娜娜時,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戰栗讓她幾乎無法站穩。
娜娜在極度驚駭中恍惚瞥見,那骨龍張開的下顎,并非巨龍平滑的骨齒,而是布滿了猙獰交錯、如同巨大閘刀般的利齒。
那是屬于巨鱷的口器啊,竟然也被嫁接到了這頭冰龍的身上!
就在娜娜被這頭融合了冰龍骨架、巨鷹利爪、灣鱷巨口,并覆蓋著不化寒霜的亡靈造物震懾得大腦一片空白時,盤旋的冰霜骨龍似乎發現了他們的存在,巨大的骨翼猛然一收!
“哦哦齁哦哦哦!”
一聲極為歡快的龍吼之聲響起,下一刻,這頭被接肢的冰龍從天而落,興奮地趴伏在了地上,等待著陳平的指示。
不是?
陳平整個人瞳孔驟縮,這特么龍吼是這個b動靜么???
想到自己當時為了方便伊老研究關于武魂的性質,他直接掃了明都內的幾個民間藏書館,館內帶武魂兩個字的書全部打包買走了,陳平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
他是不是之前沒仔細分辨,還買了幾本什么《武魂艷事》之類的破書來著?
“閉嘴,把你最近幾個月書里面看到的東西全給我忘了,以后吼的時候不許吼成這樣了。”
陳平看著眼前這頭冰龍這幾個月明顯是學了不知道多少亂七八糟的東西,陳平趕忙教訓了這頭冰龍一頓。
“吼——!!!”
一聲飽含死亡與冰寒的委屈咆哮撕裂了亡靈位面的死寂。
聽到這幾乎能將小兒鎮殺當場的龍吼,陳平滿意的點了點頭。
還行,亡靈半位面的這幾頭冰龍,畫風還是有的救的。
“怎么樣,娜娜,現在相信我能將你的父母救出來了吧?”
陳平用手肘輕輕地碰了一下娜娜,這才將從進入亡靈半位面后就一直處于震驚狀態的娜娜拉了回來。
“啊,信了,信了”
娜娜的語言系統此時都有些癱瘓了,隔了一會才連連點頭,對陳平的崇拜之情猶如高山仰止。
“好了,我還要做些研究,你現在爬上這頭冰龍的背,讓它帶你去我老師那里就好了,他對你的幽靈武魂可是一直都很好奇呢。”
“你可不要以為半位面的這些亡靈們都是沒有智慧的骷髏架子,它們可是一個比一個聰明的,不比人類中的小孩智力差多少,你要是欺負它們,它們可是會記仇的。”
聞言,娜娜臉上露出了幾分難言的表情,眼中帶著三分震驚三分無奈還有四分難以置信,和個調色盤似的。
真的假的,我欺負這些家伙,它們不欺負我就很好了吧?
顫顫巍巍的從龍翼的骨架上爬到龍脊上,直到被身下的冰龍背著飛了起來,向著亡靈半位面的幽冥之日飛去時,娜娜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爸爸,媽媽,等著我,等著我去殺光那些傷害過你們的人,等著我去拯救你們的靈魂.”
娜娜喃喃自語著,兩行清淚已經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在急速飛行的過程中,這些眼淚就這樣化作了一顆顆晶瑩剔透的寶珠,向著亡靈半位面落去。
次日。
一道修長的身影緩步走出了日月皇家魂導師學院。
暗紅色的長發梳成利落的馬尾,一身黑色勁裝在這傍晚時分將她那十分協調的嬌軀掩蓋了許多風情。
經過學院門口的時候,大門處負責值守的護衛只是看了她一眼,就面帶微笑的放她出去了。
誰不認識目前學院風光無限的紅人娜娜呢?
她可是憑借自己的實力,拿到了下一屆全大陸高級魂師學院斗魂大賽,代表日月皇家魂導師學院出場名額的學員啊。
一般學員想要隨意出入學院還真不行,必須要有主任級別的教師特批才行。
但娜娜顯然是個例外。她早就被特許可以隨意進出學院了。
當然,這個特許自然就不是娜娜憑借成績拿到的了,而是有人打了招呼。
由此也可見,圣靈教,皇室,日月皇家魂導師學院這三者,究竟是何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關系。
出了學院,娜娜的腳步明顯加快了幾分。
拐過幾個彎之后,她見四下無人,這才用心聲道:“主人,我已經出校了。”
很快,娜娜的眼瞳上泛起一陣淡淡的灰光,好像有人在用她的視角打量附近似的。
“好的,你就按照原定的計劃,先去你們圣靈教的分壇就是了。”
“有你和我契約過的靈魂作為定位,只需要一定時間進行法術回路的引導,我很快就能在你旁邊開一扇亡靈之門出來。”
“這也是為什么我一定要和你簽訂契約的原因,只有這樣,我才能最大化的施展我的手段。”
聽到位于亡靈半位面之內的陳平竟然能輕而易舉的和自己對話,還能稍微引導一段時間就直接開個傳送門過來,娜娜對于陳平的崇拜又多了幾分。
“好的,一切按照原計劃執行,等到了之后,我會通知您的。”
娜娜深吸了一口氣,盡可能的平復了一下自己有些激蕩的心情,這才從黑暗的角落之中走了出來,朝著此行的目的地走去。
而陳平被娜娜一口一個主人叫著,雖然多少有些不自在,但一時間也不知道讓娜娜究竟改口成什么合適一點,只能暫時任由對方這么稱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