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多方打聽，牛宏終于知道了哈市第一、第二百貨大樓的地址。聽從路人給出的建議，決定前往距離自己最近的第二百貨大樓看一看。

此時已是上午十點左右，哈市大街上的行人、車輛比早晨多了許多。

繁忙的十字路口，梳著兩條長長麻花辮子的女交警站在馬路中間，指揮著車輛交通。

長長的麻花辮子，兒臂般粗細，垂落在女交警的腰間，隨著主人的轉動而搖擺。和來來往往的車輛、行人，共同構成了屬于這個時代的美麗的城市風景。

眼前的一切都顯得是那樣的自然、和諧。

人們的臉上不見有絲毫的浮躁、匆忙，更多的是心態平和。

沿著大街，牛宏緩步前行，觀賞著沿街的風景。

一刻鐘后，來到第二百貨大樓門前。

這里，沒有現代社會的熙熙攘攘，顯得有些冷清。

一樓大廳里，顧客寥寥無幾，看一眼，售貨員的數量比顧客還要多出不少。

百無聊賴的售貨員們看到走進來的牛宏，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

看清牛宏的那身穿戴，又紛紛收回了各自的目光，老神在在地站在柜臺后面想著各自的心事。

牛宏在每一個柜臺前緩緩走過，尋找適合自己的物品。

“你好，請問鉛筆和演草本怎么賣？”牛宏在一個售賣文具的柜臺前停下腳步，指著貨架上的鉛筆和演草本問道。

“鉛筆五分錢一支，小演草三分錢一本，你要多少？”女售貨員冷冷地說道，態度很是冷硬。

“先給我拿一百支鉛筆，兩百本小演草吧?！?/p>

“不賣！”

售貨員看向牛宏，微微一皺眉。

“為啥不賣給我？”牛宏感覺很是詫異。

這個年代，雖然購買其他物品需要票據，但是，購買文具并不需要。

他非常不理解這個女售貨員為啥不賣給自己。

“你到底是來買東西，還是閑得無聊？”

女售貨員看了眼牛宏那身寒酸的衣服，壓根就不相信牛宏能買得起那么多的鉛筆和演草本。

感覺牛宏純粹是拿她消遣，尋開心的。

這種人她見得多了。

覺察到對方看向自己的目光，牛宏瞬間明白了，“乞丐”兩個字就差寫在自己臉上了。

淡淡的解釋說，“我當然是來買東西的。”

說完，轉身，頭也不回地向著二樓走去，牛宏決定先買身衣服，給自己換一身行頭，再來購買文具用品。

省得讓這些售貨員狗眼看人低。

一踏進二樓大廳，牛宏發現自己的想法真的是很幼稚、錯得離譜，完全忽略了這個時代的落后。

大廳里擺滿了當前市面上常見的各色布料，唯獨不見一件成衣。

正在失望之際，就聽一個溫柔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

“小伙子，需要什么布料？來，走近了看?！?/p>

牛宏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身材勻稱，面容姣好的中年女人正向他走來，訕訕一笑，回應說。

“大姐，我是想買件衣服，沒想到這里賣的全是布料?！?/p>

劉燕娥微微一愣，停下腳步，思索片刻，明白了牛宏的意思，柔聲細語地說道，

“小伙子想要什么款式的衣服，我可以幫你縫制！很快的，一個小時左右就能幫你做好，你來選布料吧?！?/p>

劉燕娥說著，轉身去拿皮尺要給牛宏量體裁衣。

“大姐，你們這布料沒有布票可以買嗎？”

“沒有布票啊！”

牛宏的這句話讓劉燕娥心頭一驚，再度停下腳步，仔細打量牛宏，看對方的神態，也不像是那種不靠譜的人，

想了想，問道。

“小伙子，你有錢嗎？”

沒有布票可以理解，畢竟每個人每個月就發那么點布票，根本不夠用。如果沒有錢，那么這個事情就難辦了。

今天的這單買賣就泡湯了。

“有?！?/p>

牛宏很爽快的回答道。

“有錢就成，布票我來幫你想辦法?！?/p>

劉燕娥沖著牛宏微微一笑，轉身走向自己的工作臺。

聽到對方愿意替自己想辦法，牛宏一顆懸著的心也就安穩下來。有身好衣服充當門面，以后在哈市就不用再擔心被人瞧不起了。

在布料中挑選一番，牛宏最終選定了一塊藍色的卡其布。

劉燕娥見狀，連聲夸贊，“小伙子你真有眼光，這個布料做套中山裝最合適了，你穿上后一定很英俊?！?/p>

說著，開始用皮尺在牛宏身上量尺寸。

須臾功夫，劉燕娥完成了制作衣服的第一步，溫柔地說道。

“小伙子，給你做一套中山裝需要八尺布，每尺布的價格是四毛六分錢，一共需要三塊六毛八分錢，八尺布票。

你如果沒有布票的話，需要另外再加三塊二毛錢。

人工費是三塊錢。

總共是九塊八毛八分錢?！?/p>

劉燕娥一口氣說完報價，擔心牛宏聽不明白，又解釋說，“布票我是給你按四毛錢一尺算的?！?/p>

“嗯呢，這是十塊錢，您拿好?！?/p>

牛宏很爽快地拿出十元錢遞了過去。

“小伙子爽快，我去給你找錢?！?/p>

劉燕娥說著，喊來自己的六個同伴，開始給牛宏裁剪布料、縫制衣服。

“小伙子，這是一毛二分錢，你收好，那里有凳子，你先坐一會兒，很快就好?！?/p>

劉燕娥的聲音很輕，態度很溫柔，完全不似一樓售貨員的冷淡。

半個小時過去，

牛宏坐在凳子上悠哉游哉地歇息，想到再過半個小時，自己就能穿上新衣服，心情很是高興。

一個小時過去，

劉燕娥等七人還在那里忙碌，絲毫沒有停手的跡象，牛宏告訴自己，再耐心等一等，衣服馬上就好。

一個半小時過去，依舊不見新衣服的影子，牛宏的心，不免有些焦急。時而站起身向著劉燕娥的工作臺張望，時而坐在凳子上運氣。

說好的一個小時就做好的衣服呢？

說話倒是很溫柔，可是做事怎么能這樣不靠譜呢。

牛宏突然有種上了賊船，下不來的感覺。

兩個半小時后，

就在牛宏等待得焦急難耐之際，一套嶄新的中山裝擺放在他的面前。

劉燕娥溫柔地說道。

“小伙子，快穿上試試，不合適我們再幫你改一下?！?/p>

“嗯吶?！?/p>

牛宏急忙拿起衣服開始尋找試衣間，環顧四周，他發現自己又錯了。

這里沒有試衣間。

不得不當眾試穿起衣服來。

劉燕娥看著穿戴整齊的牛宏，連聲夸贊，“小伙子真精神，很英俊。”

“謝謝幾位大姐，你們辛苦了。”

牛宏道了聲謝，轉身匆忙向著一樓走去。

這一次，他直接來到了售賣文具的柜臺，冷冷地說道。

“一百根鉛筆，兩百本小演草，幫我包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