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和狗蛋兒兩人聽后極其震驚。
“連長,我們的人死了這么多,為啥還要我們賠償,這沒道理呀?”
“噓,別說那么多了,抓緊時間回去把這里的情況,跟大山書記講清楚,讓他盡快帶錢來。”
胡鐵柱說著用手輕輕拍了拍胡三和狗蛋兒的肩膀,順勢將兩人向著前方推去。
“快走吧!”
“嗯呢。”
……
冬至本就是一年中白天最短的一天,興安嶺的白天更短,下午三點多鐘就會天黑。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多鐘,天色昏暗,夜幕即將來臨。
牛宏回到牛家屯小學(xué)的時候,還沒到放學(xué)時間。
看到自己的房間里的地面被張巧英打掃得干干凈凈,雜亂的物品也被收拾整整齊齊。
心頭不覺一暖。
想了想,決定將賠償款的事情提前告訴她,讓她得到些安慰。
輕輕關(guān)好房門,轉(zhuǎn)身向著對面的房子走去。
邦邦邦,
隨著牛宏有節(jié)奏的敲門聲。
房門吱扭一聲從里面打開,露出張巧英那張梨花帶雨的臉,顯然剛剛痛哭了一場。
牛宏見狀,心里很不是個滋味。
兩天來,東升嫂受到了太多的驚嚇。
從牛春半夜敲門開始,到大院門口柴火垛起,火牛春被燒死,再到昨晚的房子被燒,家被毀。
一樁樁一件件,都已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她的心理承受范圍。
“宏弟,你回來啦。”
張巧英邊說邊抹去眼角的淚水。
“嗯呢,嫂,我去看了現(xiàn)場,死的人都是胡家莊的。聽從胡家莊來的人說,死的人里面有牛連升。”
“有他?”
張巧英聽后一愣,隨即紅著眼睛,恨恨地說道,
“果然是這個老東西搞的鬼,他們一家欺人太甚,老天爺這次終于睜開了眼,把他們都收了去。”
牛宏沒有立刻回應(yīng),等張巧英的情緒穩(wěn)定之后,方才開口說道,
“嫂,我和大隊長、勝利連長,強(qiáng)制要求胡家莊的人賠償你們家遭受到的損失。”
張巧英一聽,眼神中閃現(xiàn)出希望的光芒,瞬間又黯淡了下去,惴惴不安地問了句,“他們能賠嗎?”
“能,一定能,大隊長已經(jīng)將他們的人扣下了,不賠,他們別想活著離開牛家屯。”
“啊……這樣好嗎?宏弟,千萬別再鬧出人命來啊!死的人已經(jīng)夠多了。”
張巧英焦急的叮囑說。
“應(yīng)該不會,他們都已經(jīng)答應(yīng)賠償了。每人賠給你家三十塊錢,三十六個人,一共賠給你家一千零八十塊錢。”
“呀,這么多?”
張巧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牛宏。
“還行吧,有這筆錢,你就不用再發(fā)愁開春建房子的事情了。另外,大隊長將我家東邊的一處屯集體的空地,批給你家做了新的宅基地。”
說到此處,牛宏的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
聽到可以拿到賠償款,又批了新的宅基地,張巧英看到了重新生活下去的希望。
緊張不安的情緒明顯地放松下來,仿佛卸下了肩上的千斤重?fù)?dān),撲閃著眼睛定定的看著牛宏,目光中露出戲謔的神情。
說道,
“宏弟,那以后我們家的院子豈不是更大了?”
“……”
聽到“我們”兩個字,牛宏瞬間明白了張巧英的意思,靜靜地站在那里沒有說話。
看到牛宏對自己的話毫無反應(yīng),張巧英毫不介意,想了想說道,
“宏弟,有件事兒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嫂,你說。”
這次,牛宏回答的很及時、也很干脆。
“我想和姚老師、杜老師她們分灶。”
“分灶?”牛宏驚訝的反問了一句。
“嗯呢。”
張巧英回答的態(tài)度很堅決。
她雖然是在牛家屯小學(xué)借住,但是,誰家的東西依舊是誰家的,不能混為一談。
和杜淮茹、姚姬一起吃飯也就算了,還要承擔(dān)起學(xué)校五十多個孩子的中午飯。
眼看著家里儲備的食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張巧英心疼不已。
她雖然善良,但她不是傻子,她也不想當(dāng)什么濫好人。
她很清楚,現(xiàn)在是饑荒年月,有一口吃的,就能在關(guān)鍵時刻保住性命。
更何況這些獵物,都是牛宏冒著巨大的危險從帽兒山打回來的。
她不能不珍惜。
這些都是次要的,更為重要的,又讓她難以啟齒的原因就是,
她不想看到牛宏和姚姬走的太親近,她受不了姚姬看向牛宏的那種曖昧的眼神。
她非常后悔來牛家屯小學(xué)借住了。
如果再讓她重新選擇一次,她寧愿去求牛天才,到大隊部去借住,也不愿意和姚姬同住在一個屋檐下。
只是,現(xiàn)在為時已晚。
牛宏聽后沉思良久,回應(yīng)說,
“分開也好,杜老師、姚老師她們都是吃商品糧的,生活習(xí)慣和咱農(nóng)村人不太一樣。
分開了,大家以后相處起來也自在。”
聽到牛宏支持自己的決定,張巧英的興致瞬間高漲起來,連忙拉起牛宏的手臂,一起坐到了坑沿上。
關(guān)切地看向牛宏說道,
“宏弟,分了灶,你和鮮花打算在那邊吃飯啊?”
“娘,我要和干爹一起吃飯。”
“娘,我也要和干爹一起吃飯。”
栓保和二丫停止玩耍,抬頭看著張巧英,用稚嫩的聲音表達(dá)出自己的意見。
牛宏見狀,訕訕地一笑,
“嫂,杜老師、姚老師那么忙,她們兩個哪里有時間照顧鮮花,我和鮮花當(dāng)然是和你、栓保、二丫一起吃飯了。”
張巧英想了想,說道。
“宏弟,你明天不是要出趟遠(yuǎn)門嗎?鮮花晚上咋辦,你打算讓她一個人住在那么大的一個房子里?她晚上不會害怕嗎?”
牛宏聽后,微微皺了皺眉頭,心中很是為難。
張巧英見狀,連忙小聲說道,
“宏弟,你也看到了,我住的這個房子寬綽得很,炕也夠大,你和鮮花還是住過來吧,這樣我也方便照顧她。”
牛宏一聽,嘿嘿一笑,
“謝謝嫂,如果那一天我晚上不回來,你就把鮮花喊過來住,我要是在家,還是住到對面吧。”
張巧英的臉上露出一絲失望。
“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