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可心在陽臺接的。

隔著一道玻璃門，賀景川聽得并不真切。

只看見她臉上的羞澀慢慢消失，漸漸凝重，最后是冷眼旁觀的漠然。

電話打了大概十幾分鐘，于可心臉上神色漸漸不耐，最后含糊地說了聲‘知道了’，但掛斷了電話。

等她回到客廳時，臉上神色已經淡了許多，只剩下客氣疏離。

賀景川心頭閃過淡淡失落，不過還是維持著風度，唇角微微漾起清淺笑意。

“剛才是我孟浪了，不過我說的話是認真的，你好好考慮，考慮好了再說。”

于可心垂下眸，眉眼清淡漠然，清秀流暢的側臉線條，在燈光顯得動人心魄，又冷淡無比。

“我考慮好了，景川哥，我欠你的夠多了，但我們之間的差距太多了，我覺得，我們真的不合適！”

于可心不敢看賀景川的眼睛，飛快地說完，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緊咬著下唇，內心忐忑。

賀景川目光一寸寸從于可心臉上刮過去，靜默了一會兒，忽地輕笑了一下。

“沒事，不接受也沒關系，以后，我們還跟從前一樣，我當你是妹子，你當我是哥哥，哥哥照顧妹妹是應該的！”

于可心眼眶微微泛紅，一顆晶瑩的眼淚無聲滑落。

“景川哥，我不值得你對我這么好！”

“說什么傻話呢？你就當我賤，上趕著對你好，趕也趕不走，罵也罵不走，你不接受還不行！”

賀景川站起身，總是帶著笑意的眸子 有幾分受傷，說出來的話也帶了幾分情緒。

他深吸一口氣，若無其事地拍拍于可心的肩膀，輕聲道；

“我走了！”

他大步離開，不給自己后悔的機會。

于可心的手伸出，又無力地垂下。

小錢還在樓下等著，見賀景川臉色難看地出來，忙迎了上來。

“賀局長，您要的資料我都查清楚了，今天打人的叫肖雨，父親是工商局的一個小頭頭，她姑姑是秦所長的前妻，難怪這么囂張！

她男朋友周誠，家里是做房地產的，誠信地產，在咱們縣里有幾個樓盤！”

賀景川皺眉道；

“誠信地產？我記得前段時間拖欠工人工資，還上了新聞，怎么還沒處理？”

小錢陪笑道；

“誠信地產在咱們縣，好歹算是知名企業，要慢慢清算，哪能一下子讓它倒了？不過這家企業已經是縣里的重點關注企業，后續我會持續關注的！”

“那今天肖雨打人的動機是什么？”

“據說肖雨的男朋友周誠，和于同志以前是高中同學，我問過了，兩人沒什么交際，不過聽說周誠暗戀過于同志，又覺得人家家里窮，配不上他，也沒有明說過，可能是現在見于同志工作還不錯，便又動了心思，被女朋友發現了！便鬧成這樣！說起來，于同志還真是受了無妄之災！”

賀景川心里本來就有氣，聽到這些事，更加義憤填膺。

“這兩個人，一個囂張跋扈，一個勢利懦弱，還真是天生一對！誠信地產的事你跟進一下，盡快處理。派出所那邊也要通知到位，秦向東敢徇私，我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小錢忙道；

“是！”

小錢跟賀景川四五年了，還是第一次見他動真格的！

一路走來，賀景川給人的印象一向是儒雅溫和。

前兩年，他在省會工作突出，本來可以進發改局，卻主動請纓來到地方上，擔任一個小小局長。

有賀家老爺子的人脈在，也沒人敢給他使絆子，在林市工作這幾年，實打實地將當地經濟拉起來了，哪個部門敢不給賀局長幾分面子？

小錢顧不上同情別人，趕緊打電話吩咐工作。

賀景川親自發話，秦向東不敢有意見，只得按照章程將先將人拘留。

縣城消息流傳快，不過幾個小時，肖家就收到了消息。

肖薇芳一聽這還得了，立刻打電話給秦向東。

肖薇芳：秦向東！你吃了熊心豹膽了！連我侄女兒也敢拘留！小雨可是你看著長大的，還叫了你那么多年的姑父，你要不要臉？

秦向東：我不要臉？我看是你們肖家人不要臉！你肖薇芳，連我媽都敢打，你侄女的潑辣勁跟你是如出一轍！當街打人，那么多人都看見了，我不處理她，百姓都不依！

肖薇芳：你少放屁！誰讓那個女的不安分，勾引小雨男朋友！要我說，打得還是輕了！我告訴你，趕緊把小雨給放了，她可是公職人員，背上處分，可是要丟工作的！

我哥打聽過了，被打那女的家里沒什么背景，就一普通的小公務員，多點兒事啊，你趕緊給我處理了！不然，我以后不讓你見兒子了！

秦向東：行了，少拿孩子要脅我！你把孩子教得連我這個親爹都不認，我還見他干什么，找氣受啊，還有啊，咱倆已經離婚了，別想再命令我！

肖薇芳：秦向東！你王八蛋！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是不是有騷狐貍給你生孩子了？

秦向東冷笑：就算有也和你無關！肖薇芳，我們倆好歹夫妻一場，我給你交個底兒，那姑娘是沒什么背景，可人家是財政局賀局長看上的人，就你侄女那男朋友，除了個子高點，還有一樣能拿得出手的嗎？配和賀局長比嗎？

還有，別看周家現在家大業大，上面已經在查了，你們家還上趕著往上湊，真是腦子進水了！好了，我言盡于此，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肖薇芳明顯不信：賀局長？賀景川？真的假的？

秦向東：還真的假的？你侄女撒潑時，賀局長也看見了，不然我為什么親自出警？當時可給賀局長心疼壞了！我告訴你，賀局不發話，我可不敢放人，你們肖家看著辦吧！

說完，秦向東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和肖薇芳十年婚姻，最終一地雞毛，不歡而散。

現在他對肖家人也沒什么好印象，又牽扯上賀景川，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反正他該說的已經說了，至于怎么做，就全看肖家人自己了。

肖家發揮在林市的人脈，求了許多人，賀景川連見都不愿意見他們。

實在無法可想，肖母只好親自去求于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