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在二樓,屋內的窗簾拉的嚴實,床頭亮著一盞燈,將屋內照的昏黃,連同躺在那的男人都沒了以往的健壯。
祁寧將窗戶拉開,昏黃的光灑進屋內,即使沒有那么明亮,也比床頭的光好的多,面前的人顴骨凹陷,一雙眼睛占據了面龐的大半位置:“父親。”
“回來就好,讓你受苦了,當年把你接回來的時候,你就乖巧,跟你姐姐小時候沒有一點相像的。”祁東陽的聲音無比嘶啞,像是許久沒有說話,又像被砂紙打磨了無數遍。
腦出血讓祁東陽喪失部分行動能力,即使進行康復治療,一時半會并不能恢復,較為慶幸的是,他的語言能力幾乎不受影響:“父親,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病了一場看開了一些事,寧寧,很多事我現在已然力不從心,祁氏由你姐姐代管,你的路也需要自己去走,和飛白的事既然木已成舟,就別和你姐姐鬧得太難堪,一方面是有愧,一方面有娘家幫襯,你在霍家我才不會太擔心,你懂嗎?”祁東陽每說一句,胸膛就會劇烈起伏,往日寬闊的胸膛瘦弱的能看清根根分明的肋骨,與記憶里的人根本無法重合。
兒時她和祁樂起爭執被罰時,他總會聽她們分辯,最后給出一個最為公道的處理方法,現在躺在床上也依舊如此,祁寧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本就是我欠她的,您說的我都明白,我不會跟她爭執,也不會去招惹她。”
祁東陽眼底有些濕潤,伸出的手有些顫巍,祁寧將他的手放在未受傷的臉頰邊,心里酸澀又強行忍住。
“這幾天我又想到你小時候了,總在想要是當初沒把你帶回來,你是不是就不會受這么多委屈。”
“您不把我帶回來,我還怎么做您女兒?”祁寧知道他還是在擔心,他在盡量讓她不要計較祁樂說的話。
“和你姐姐好好相處,別為了一個男人成了仇人,要是過得不好,父親去接你回來,什么霍家咱們不在乎。”祁東陽摸了摸祁寧的頭發,眼底滿是慰藉。
祁寧擦了擦眼淚強忍著哽咽道:“嗯,您要養好身體,您先睡一會,等醒了我讓何叔給您送飯。”
等他入睡之后,又將他身邊的被角掖好才離開屋內。
到了樓下,何叔正從廚房出來,手里端著熬煮的稀爛的粥,里面放了些爽口的小菜。
祁寧看向這個在祁家待了大半輩子的男人,他總是能很好的處理家中發生的一切事宜,“何叔,父親已經睡下了,這段時間辛苦您了。”
“說的哪里話,二小姐能回來就好。”何叔將餐食交給一旁的傭人,又將手中的冰袋遞給祁寧。
他一生無子總是對她們這些小輩格外和善。
“總要離開的,往后父親就拜托您了。”她總會離開祁家,到時候想知道祁東陽的消息,應該只能通過面前的老人。
“應該的,自從您走后老爺總是惦念您。”何叔看向祁寧臉上的傷,突然嘆了口氣:“二小姐這段時間留在祁家嗎?”
祁寧點點頭,她答應了父親就會盡自己所能去做到。
“外面再好總是比不過家里,老爺這段時間總是擔心您在外面吃不好穿不暖,您回來了他面上不說,心里卻很高興。”何叔聽她說會留下,面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祁寧點點頭,何叔說得她都明白。
何叔也明白她受了委屈,但有些事一旦錯了就只能錯下去:“霍總還在等您,二小姐先過去吧,免得落了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