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姚愣在原地,不死心地又撥了一次,這次連接都沒人接了。
外頭接二連三響起慘叫,還有店鋪被打砸的聲音,秦芳年臉上也露出了驚恐,她走過來:“還沒打通嗎?”
蘇姚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釋,秦芳年卻已經(jīng)推開她,自己重新?lián)艽蛄穗娫挕?/p>
蘇姚踉蹌兩步撞到了柜臺,下意識用手扶了一下,錐心的痛楚瞬間從手掌蔓延全身,她眼前一黑,險些跪倒在地,蕭茵連忙來扶她。
看著她滿臉的驚恐,蘇姚努力露出一個蒼白的笑,把人安撫好后,又看向秦芳年,見她焦急地在等待接聽,強撐著開口,“給帥府打電話吧,蕭副官還在,興許有辦法,指揮部應該是不會接……”
“通了!”
秦芳年忽然喊了出來,話里滿是驚喜,蘇姚話音一滯,好一會兒才低頭,自嘲地笑了一聲,早知道,她剛才就讓秦芳年打了,省得浪費時間。
“喂?我要和少帥說話!”
話筒一提起來,里頭就傳出了女聲,蕭縱眉梢一挑,他剛從辦公室出來就聽見了電話響,陳鋒說是蘇姚打過來的,他還不信,現(xiàn)在聽見女人的聲音,才敢當真。
想起早上蘇姚對他的不理會,他提著話筒等了兩秒,才放在耳邊,語氣懶散里透著點隱蔽的歡喜,“今天是吹了什么風,蘇老板竟然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少帥,救命!”
秦芳年的聲音清晰起來,那么急促驚慌,一聽就是出了事。
蕭縱眉頭一皺,卻沒有半分關切,反而側頭看了眼陳鋒,他是聾嗎?連蘇姚和秦芳年都分不出來?
“你怎么了?”
瞪完人他才慢悠悠開口,方才的歡喜已經(jīng)不見了影子,只剩了滿眼的算計,秦芳年的語氣聽著倒是不像做假,但這是真出事了還是做局要引他過去呢?
如果是真的,自己不管,能不能把她背后的人給逼出來?
“我們在百花路的瑞士琴行,這里發(fā)生了暴亂,快派人來接我們……”
秦芳年語氣急促,聽起來嚇得不輕,蕭縱默念了一句百花路,忍不住嘖了一聲,他懂了,今天百花路有學生游行,警局和治安部都有行動,他現(xiàn)在過去,指不定會引什么麻煩過來。
他才不去做這個冤大頭。
他抬手就要掛電話,另一道有些模糊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了過來:“告訴少帥,茵……”
槍聲驟然響起,打斷了那道聲音,電話那端爆發(fā)出刺耳的尖叫。
蕭縱捏著電話的手一緊,音量不自覺提高,“剛才是誰在說話?喂?喂?!”
電話那邊只剩了忙音。
他眼神沉下去,他不會聽錯的,雖然那聲音短暫又模糊,但就是蘇姚的,她和秦芳年在一起。
“呵。”
他嘲弄地笑了一聲,滿眼冷沉,沒空搭理我,倒是有空和情敵出去。
活該你被困在百花路。
他用力磨了磨牙,抬手摘了帽子,往腦袋上一扣就往外走。
陳鋒連忙跟上來,“少帥,您去哪?待會還有個會……”
蕭縱忽地想起了什么,他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雖然什么都沒說,可那目光卻冰涼刺骨,凍得陳鋒渾身一激靈。
為,為什么這么看他?
他滿心茫然,卻忽然想起了剛才掛斷的蘇姚的那個電話。
難道是因為這個?
不可能吧?
他想不明白,也不敢再胡思亂想,因為蕭縱已經(jīng)開始召集親衛(wèi)隊了。
嘈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迅速聚攏在了琴行門前,不管是蘇姚還是秦芳年都白了臉。
“里頭的學生自己滾出來,等老子進去抓你,可就沒好果子吃了?!?/p>
威脅聲通過擴音器傳進來,學生們一陣躁動,卻誰都沒起身,他們雖然有一腔熱血,可畢竟還是孩子,剛才親眼看見了同胞的慘狀,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見沒人出去,外頭很快響起了砸門聲。
砰,砰,砰。
每一下都像是砸在眾人的心口上。
幾人不自覺靠得更近,秦芳年捂著胸口小聲詢問,“指揮部到這里,要多久???”
蘇姚算了算,“十分鐘應該能到?!?/p>
秦芳年松了口氣,主動站了出來,“別等著了,把門堵上,不然撐不了多久的?!?/p>
有人領頭,學生們立刻動了起來,抬起樂器堵在門口和窗戶上。
經(jīng)理臉色大變,“你們干什么?這些都很貴的。”
他試圖阻攔,這時候卻沒人顧得上他。
眼看著門口被堆滿了東西,秦芳年松了口氣,“這樣應該能撐到少帥來了。”
蘇姚也跟著放松了些,安撫地摸了摸蕭茵的頭,心里默默算著時間。
外頭的撞擊聲越來越猛烈,似是意識到門很難打開,警員們開始放槍,子彈擦著眾人的頭皮飛過去,驚得人寒毛直豎,心頭狂跳,蘇姚摟著蕭茵縮成一團,動都不敢動,唯恐一不留神,就會被子彈擊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死死盯著琴行的鐘表,眼看著秒針一格格地走,心跳越來越快,走得再快一點吧,等蕭縱來了,這一切就結束了。
她邊在心里祈禱,邊豎起耳朵聽外頭的動靜,盼著蕭縱的聲音能趕快響起來。
可等了又等,卻始終沒有出現(xiàn)。
她忽然想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扭頭看向秦芳年,“你告訴少帥,茵茵在這里了嗎?”
秦芳年正一眨不眨地盯著門外,聞言隨口回答,“我說了我們的位置?!?/p>
蘇姚心頭一跳,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了上來,“你沒提茵茵?”
“有必要嗎?”
秦芳年有些不耐煩,不明白這種時候她為什么非要追問。
蘇姚只覺得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渾身的血液都冷了,好一會兒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不提茵茵,你覺得,少帥還會來嗎?”
秦芳年被問得愣住,眼神驚懼起來,不敢置信道:“他不會這么……”
不等她說完,耳邊忽然咔嗒一聲響。
兩人連忙看去,就瞧見琴行經(jīng)理開了一扇小門,他舉著手喊:“長官,別開槍了,別打壞了樂器,你們從這里進去,學生都在里面,隨便你們抓?!?/p>
話音落下,警員們蜂擁而至,學生們甚至來不及反應,就被沖進來的警員打翻在地。
“住手!”
秦芳年再顧不得其他,猛地站了起來,沖過去推開了一個警員,“他們還是孩子,你們不能這么對他們!”
許是她氣勢太盛,一群警員竟真的停了手,蕭茵也從蘇姚懷里探出頭來,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瞧見秦芳年守護神一般擋在學生們面前,眼睛不自覺亮了起來。
“孩子?”
有人嘲笑了一聲,男人晃著身體走了過來,他身量不高,卻大腹便便,一身制服被撐得幾乎扣不上扣子,看肩章是個探長,他啐了一口,“誰家的孩子會上街搗亂?要不是他們,我們用得著來抓人?抓人也很辛苦的?!?/p>
他遞了個眼色,警員們再次動作起來,琴行經(jīng)理在旁邊開口:“她不出來我都忘了,里頭還有一個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