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山瞇起眼睛打量了他一眼,看起來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
如今這情形,這調令,蕭縱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只是接不接,他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他等著把蕭縱的殘部收回去就行了。
“蕭遠山,”
蕭縱忽然開口,“你真以為,少了個女人,對我會有影響?”
他語氣冰冷至極,五指卻攥得死緊。
蘇姚,我沒這么想,這話你別當真,我沒辦法,我只能這么說……
“我本來就打算去的,送上門的青云梯,我怎么會不要?”
他靜靜看著面前的男人,“等我回來,我們,算總賬。”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如同自己一般冷酷陰沉的氣息,蕭遠山的面容竟然凝滯了一瞬,隨即他仰頭大笑起來,“就怕你回不來。”
蕭縱沒開口,仍舊看著他。
蕭遠山臉上的笑意慢慢凝固,他什么都沒再說,喊了一聲蕭承,抬腳就要走。
“等等。”
蕭縱忽然又開了口。
蕭承揉著脖子,滿是譏諷,“不會吧,你不會是要求饒了吧?”
蕭縱沒開口,只看了眼金錦,從小一起長大的默契,讓金錦只是一個眼神,就看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上前,毫無預兆地一腳踹在了蕭承膝窩上。
幾個副官連忙上前,卻被蕭遠山抬手攔住了,他倒要看看,蕭縱想干什么。
“蕭茵,還回來。”
蕭縱啞聲開口,蕭茵愣住,她看看蕭縱,又看看神情陰鷙癲狂的蕭承,下意識想搖頭。
蕭縱加重了語氣,“蕭茵,蘇姚不在,我過陣子也要離開,你還想指望誰?”
蕭茵呆滯片刻,眼眶又紅了,是了,是她把蘇姚推走的。
這個世上,唯一沒有血緣,沒有利益,卻仍舊愿意保護她的人。
她忽然之間,就有些憎恨自己,如果她更懂事一些,是不是事情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憎恨自己也是一種力量,她大步走過去,用盡力氣,狠狠一巴掌打在蕭承臉上。
蕭承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孩子的力氣比成年人差遠了,但羞辱意味太重了,他只是想想,就覺得全身都要炸開了。
“小婊子!”
他咬牙開口,抬手就要去拔槍。
“行了。”
蕭遠山開口喊住了他,“過段日子,把人接回去再算賬吧。”
他說的是蕭縱死在外頭之后。
蕭承咬牙切齒地答應了一聲,站起來跟在他身后出了門。
蕭茵撲進金錦懷里,這次卻沒有掉眼淚。
“大哥,你會回來的,對吧?”
蕭縱沒開口,嘴角又溢出血來。
于修明連忙將他扶到沙發上坐下,拿了藥箱給他處理傷口。
剛包扎完,外頭就闖進來一輛車,隨后又是一輛,陳施寧和褚英一前一后闖了進來。
“少帥醒了嗎?我們剛得了一個消息,說你主動申請……”
陳施寧說著大步進了門,瞧見蕭縱就坐在沙發上,話音一頓,隨即快步走了過來,“你終于醒了,嚇死我了,還以為你要燒傻了,不是,你頭怎么了?”
陳施寧又驚又怒,這才注意到周圍,“怎么亂成這樣?發生什么了?”
褚英落后一步進來,一口打斷了他的話,“現在別說這些屁話,少帥,你不是剛醒嗎?怎么會申請這種你調令?到底怎么回事?這差事根本就是出力不討好。”
蕭縱將調令放在茶幾上,“是老東西設計我。”
褚英立刻拿起來看了一眼,臉色很難看,“蕭大帥這事情做得太不地道了。”
說著他又怨恨了起來,“都是蘇姚,她如果不折騰這些事,哪會給人可乘之機?”
“這話就過分了。”
陳施寧連忙打斷他,雖然蕭縱那天一直說,他沒有因為蘇姚失去理智,可他看得清楚,他分明已經陷到不可自拔的地步了,只是不自知而已。
褚英這時候說這種話,簡直像是在蕭縱傷口上撒鹽。
“褚英,我們的交情,你還想要嗎?”
蕭縱點了根煙,卻只抽了一口,就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嘴角再次咳出了血沫。
陳施寧連忙把他的煙掐了,“養病呢,就別抽了。”
蕭縱沒計較那根煙,目光落在褚英身上,對方臉色僵硬,他沒想到蕭縱會問這么直白的一句話。
他拳頭死死攥了起來,最后還是吐了口氣,“我不提她了,你現在打算怎么辦?”
蕭縱這才收回目光,“當然是去啊。”
“你瘋了?”
褚英騰的站了起來,“萬一輸了怎么辦?我們守好海城就夠了,打仗這種事還是別摻和,得想辦法把這差事推了……”
“話不能這么說吧?”
陳施寧忍不住開口,“唇亡齒寒,總不能一直偏安一隅……”
“你知道什么?!”
褚英開口呵斥,“我們不能承擔任何風險,打仗那是傻子才去干的事,我們要做的就是……”
“好了,”
蕭縱打斷了他的話,“當兵不打仗,還有什么用?”
這仗,他不光要打,還要贏,他還要找人呢,失去資本怎么行?
褚英臉色一變,“少帥,你……”
蕭縱沒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既然來了,就當是來給我踐行的吧。”
話音未落,門口又進來個人,他抬頭看了過來,就瞧見沈知聿站在門口。
他側頭咳了一聲,“你也是來給我踐行的?”
沈知聿頓了頓,隨即才走過來,“準備了一些東西,原本以為你用不著,現在看來沒有白費心思。”
他推了個單子過來,蕭縱道了謝,沉默片刻后忽然開口,“那天,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