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三娘被送回府的第一時間,盧四娘身邊的仆人就給盧相遞了消息。
姐姐又又又又又又惹禍了。
這次是在昌平郡主的賞花宴,她攔著兩位年輕的郎君不讓他們走,一位是聲名狼藉浪蕩子弟,另一位是有婦之夫。
盧相聽到消息后,臉色當場氣得鐵青。
杜存瑜和裴宴書這兩人,任何一個人都是棘手的存在,更不用說放在一起,盧三娘倒好,一次性招惹了他們兩個。
那些男女大防她全然不顧,一個沒出閣的女郎擋在人家面前,硬是攔著他們不讓他們走。
她是嫌自己的名聲太好聽嗎?
放眼長安,哪家女郎能做出這種事?
真是半點臉面也不要!
要是真的在說些什么要緊事,倒也情有可原,可偏偏盧三娘上趕著去挑撥人家夫妻之間的感情,這是什么做派?
除了勾欄里出來的,哪家正經的貴女能這樣不要臉?
那是有婦之夫啊!
盧相覺得用不了幾日,這事就能傳揚得到處都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想到那些同僚們的眼神,盧相真是恨不得打死這個孽障才好,他苦苦經營這么久的名聲就因為這個孽障徹底沒了。
早知如此,在她第一次惹禍的時候就該叫人一根繩子把她勒死拉倒,省得讓她現在敗壞家風。
這個孫女真是不能要了,蠢就算了,偏生還壞。
要知道盧家不止她一個待嫁女,她這樣的行為可曾想過下面的妹妹又該如何自處,還有哪家勛貴人家敢聘盧家女?
姐姐不是好的,妹妹難道就是?
真要是名聲爛透了,那些嫁了人的盧家女也沒什么好下場。
為著家里的名聲,也為了給鎮國公府和承恩公府一個交代,盧相下定主意,當即就派人去那里傳話。
兩個選擇,一是自盡,二是出家。
無論哪個選擇,李氏都不愿意,好好的女兒怎么落到了這個下場。
她剛準備找公爹說一下事情,就被盧四娘給打斷了,“母親知道今日姐姐做了什么事情嗎?”
李氏哪里知道,只知道盧三娘一回來就把自己關進了屋子里放聲大哭,像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姐姐那樣的人誰敢給她委屈受?”
盧四娘諷刺了一聲,將今日盧三娘做的事說了一遍給她聽,“姐姐真是一點沒變,只顧自己痛快,不管我們死活。她做這種蠢事之前可曾想過我這個親妹妹?您是不知道,我在賞花宴上瞧那些人議論的樣子,真是一張臉臊得慌。”
有盧三娘這個姐姐,真是頭都抬不起來。
盧四娘坐都坐不住,沒幾下就告辭回府了,但也可以想象到那些人會如何議論盧家了。
李氏聽完話后愣住了,她也是女子,自然知道這事對于女子的名聲而言有多嚴重,甚至還影響到了四娘的親事。
她是疼愛盧三娘不假,可盧四娘同樣是她的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
李氏這下再也說不出讓盧四娘多體諒姐姐的話了,坐下來后疲憊地說道:“就按照你祖父說的來吧,選第二個。”
“只是……”
李氏說到這里頓了頓,滿臉懇切地看著盧四娘,“你祖父器重你,你去跟他說一說,那道觀由我來選行不行?”
“你姐姐為人糊涂,可到底是你的親姐姐,多少給她一點活路。”
盧四娘沉默下來,看著李氏很想問一句,祖父在她眼里就是這么不近人情的人,還是母親怪她取代了姐姐的位置?
畢竟從前祖父第一器重的人是姐姐,現在則是換成了她,母親覺得她取代了姐姐的位置也沒有錯。
盧四娘什么都沒問,點點頭說好,轉身出了門。
迎面一陣冷風蕭瑟,盧四娘攏了攏身上的披帛,恍然間意識到如今已是孟秋,怪不得這樣冷呢。
她嘆息一聲,頭也不回,大步地往前走。
盧相利落地收拾完盧三娘后,又支人去給兩大公府賠禮致歉,說盧三娘中了邪才說了胡話,現已經送去道觀休養。
盧相親口認定這個孫女有病,等于絕了盧三娘所有的后路。
畢竟,那些高門大戶絕對不可能讓自家兒子娶一個被定義成腦子有病的主母。
盧氏女更不可能嫁去小門小戶,至于盧三娘本人的意愿誰在意呢?
她做出這種讓整個家族都蒙羞的事情,盧相沒有讓人一根繩子把她勒死實在算是很心疼這個孫女了。
那些看熱鬧的人短暫關注了下盧三娘后,就將注意投向了鎮國公府。
不怪他們這樣關注崔窈寧和裴宴書,實在是這兩人說起來真的算得上是整個長安最風云的人物,崔窈寧是眾人認可的長安第一美人,而裴宴書呢,雖然沒有好事者給郎君們排序,可若是真的排序,他一定是全長安最出挑的郎君。
就算賞花宴的事一出,傳來他們倆感情其實很好的消息。
可大多數人還是不信,覺得這樣的兩個人怎么可能合適呢,一直在背地里暗戳戳地盼著他們和離。
可他們等呀等,等到崔窈寧和裴宴書孩子都生了兩個,還是沒等到他們和離的消息。
這一下,這些人再想欺騙自己都不成了。
那些人怎么都不理解,這性格迥異的兩人怎么就真的成了呢?
才剛四五歲的小姑娘特別喜歡聽自己的母親說這些事,睜大了眼睛好奇地問她:“那您和爹爹是誰先喜歡的誰呢?”
抱著她的女子看起來不過雙十年華,華艷昳麗得像最絢麗的寶石,舉手投足間風情萬種,像牡丹盛放到極致的美,聞言,她毫不猶豫地應下:“自然是你父親先喜歡我了,他在春日宴上見到我的第一眼就喜歡我了,苦苦求我呢。”
裴宴書剛進來就聽到妻子在造謠,忍不住失笑。
年幼的小姑娘見父親來了,仰著頭問他:“爹爹,是這樣的嗎?”
裴宴書望著抱著她的九娘橫來的威脅眼神,輕輕笑了,應承下來,“是,是我對你娘親一見傾心,非她不娶。”
小姑娘睜大了眼睛,驚奇地“哇”了一聲,又說:“要是你們早一點認識就好了。”
崔窈寧笑著點點她的鼻子,“為什么呀?”
小姑娘繃起小臉,煞有其事地說:“這樣就能很快有我和哥哥了。”
崔窈寧白了一眼裴宴書,輕輕哼了聲:“若是一早認識,我可不一定會嫁給你爹爹呢。”
裴宴書將女兒抱下來,讓她先去找哥哥玩,然后俯身將崔窈寧困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問:“那九娘還想嫁誰?”
崔窈寧見他光天化日之下就要胡來,忍不住紅了臉,忙說:“不嫁誰,只嫁——”
話還沒說完,被男人盡數堵了喉嚨里。
不管是這一世,下一世,還是生生世世,他都不想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