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簌閉上眼睛又睜開,“皇上,你也睡會兒吧,昨晚沒睡好,午覺也沒睡,不知何時會生,不睡身子遭不住,有事我叫你”
肖政側身虛攬著曲簌,“你睡,別管朕,一天不睡,沒事。”到了這個時辰,他只有擔憂,哪能睡得著。
曲簌不再勸,閉目養神,可是隔一刻鐘左右疼一次,無論如何都睡不著。
每次疼起來,曲簌捏著肖政的手,咬牙挨著,所以,只要曲簌手上用力,肖政便知曲簌又疼了,低聲說著話為她分散注意力,配合著她換各種姿勢,稍微舒服點。
熬到了晚膳時候,曲簌的汗水已經打濕了衣服,肖政喚了產婆進來換衣服,再次做了檢查。
過了快兩個時辰了,一檢查,才開了兩指,產婆請了曲濟仁進來,診脈之后,脈象正常,沒到要喝催產藥的地步。
總而言之,沒有好的辦法,只能熬著。
曲濟仁同樣心疼女兒,可他知道生產的事情多數只能靠女兒自己,別人幫不了太多。
“娘娘,到了晚膳時間了,多少吃點吧。”孫氏勸道。
肖政也跟著勸,“小七,多少吃點,想吃了什么,朕讓小廚房做。”
曲簌疼的沒有胃口,又不得不吃,把平時喜歡吃的想了一遍,最終決定,“來一碗酸菜肉丸子面條吧,做好的糕點也來一碟。”
到了這個地步,不得不生,再難必須熬著。
面條和糕點很快端了上來,是兩碗,他和肖政一人一碗,都要熬著,不吃東西不行。
肖政三兩下把面吃完了,守著曲簌吃,曲簌吃的很慢,疼的時候深呼吸緩解,不疼的時候吃兩口,一碗面,用了整整一刻多鐘,曲簌強撐著又吃了兩塊點心,由肖政扶著在屋子里走。
隨著時間流逝,疼的間隙越來越短,從開始的一刻鐘疼一次,到現在的一刻鐘疼四五次,上次的疼還未消散完,下一陣疼痛又涌了上來,不止肚子疼,還連帶著腰疼腰酸紀墜脹的難受。
饒是有心理準備,在一陣席卷而上的疼痛后,曲簌抓住肖政胸前的衣服,帶著哭腔道:“皇上,肖政,我好疼。”
彼時,距離發動已經過了三個多時辰,宮口停留在五指不開了,纏綿不斷地疼痛,曲簌感覺看不到希望,生理性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肖政摟著曲簌,心里一陣陣的疼,三個多時辰,小七第一次喊疼。
“小七,別哭,朕在呢,堅持堅持,生了就好了。”
“嗚嗚嗚……,小滿不乖,他沒有小九兒乖,他不出來,啊——”話未說完,一陣疼痛襲來,曲簌彎腰捂住肚子,手死死的抓住肖政的胳膊。
孫氏上前來為曲簌揉腰。
肖政急的快亂了陣腳,除了抱著曲簌,不知做什么,“小滿不乖,出來朕打他,小七堅持堅持,疼了就咬朕,朕陪著你疼。”
曲簌流著淚搖頭,“不咬,咬你還是疼。”
曲簌疼的快站不住了,孫產婆還是讓她繼續走,躺著開的更慢,無法,肖政只能接著扶著曲簌走,后面的每一步,曲簌都像是走在刀劍上一樣,汗水把額頭上的頭發打濕了,混著眼淚,顯得凄慘無比。
肖政身上的衣物被抓得不成樣子,心中不禁怨上這個孩子。
又走走停停了一個時辰,曲簌靠在肖政身上休息時,聽見‘砰’的一聲,曲簌感覺一股水沿著……腿流下,曲簌知道是羊水破了。
孫產婆一直守著,不用曲簌喊,立刻向前查看。
“皇上,娘娘羊水破了,開到了七指,最快一個時辰便能生了,現在娘娘不能走了,皇上扶娘娘去床上躺著,羊水流干就危險了。”
聞言,肖政直接抱著曲簌放在床上,此時疼痛延綿不絕,曲簌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另外兩個產婆在準備接生用的東西,孫氏勸肖政,“皇上,您該出去了,娘娘快生了,您在產房待著不好。”按理說您一開始就不該待在產房。
肖政眉頭緊皺,“朕不出去,你們忙你們的,不必管朕。”
孫氏想勸,對上肖政陰沉的臉色,不敢開口了。
還是曲簌放開肖政的手,“皇上,你先出去,你在這里,產婆會畏手畏腳。”接下來的場面很血腥,曲簌有點不希望肖政看到。
“皇上,你出去……”
肖政不想走,可看著曲簌忍著疼勸他,肖政只好一步三回頭的出去。
出去后,肖政靠在房門外的柱子上,康祿勸他坐下休息會兒,肖政不接康祿的話,也不動,生小九兒時他來沒多久就生了,哪知生產前會如此的煎熬。
康祿看了肖政一眼,連忙低著頭退到一邊,皇上的眼眶紅了,天子落淚,不是他一個奴才能看的。
康祿退到一邊,轉頭又看見曲太醫在背對著人群偷偷抹眼淚。
好吧,兩個哭一起了。
肖政閉著眼,一動不動,突然睜開眼睛,掃了一下院子里,“曲夫人呢?曲夫人不在嗎?”
小忠子答道:“夫人昨日出宮了,還未進宮。”
“沒進宮不知道去請嗎,康祿,你干什么吃的,這點小事都安排不好。”
肖政心里煩躁無處發,找了個點,康祿剛好成了出氣筒。
康祿不敢辯駁,“是奴才的錯,奴才馬上安排人去接曲夫人。”
康祿馬不停蹄的去安排,這個時辰宮門已經落鎖了,要接曲夫人還要叫開宮門。
產房內傳出曲簌斷斷續續的呻吟聲,落在肖政耳中,肖政竟升起了一抹早知不要這個孩子的想法,就一個女兒,等他百年之后,他也能為小七和女兒安排好一切,何必要小七再受一次苦。
小七如果有個三長兩短,他和女兒該怎么辦?
錢淑琴是半個時辰后到的,聽說發動了四個多時辰了還未生,到了連安都顧不得請,直奔產房里面。
見著仿佛是水里泡著的女兒,錢淑琴強忍住眼淚,撲在床邊,“我的兒啊,你受苦了。”
曲是正在忍著痛,見著母親,再也堅持不住了,“娘,我好疼,我不想生了。”
錢淑琴顫抖著手給曲簌整理頭發,“說什么傻話,不生怎么行,堅持堅持,熬過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