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打定,馬杰克把剩下的甜甜圈塞進(jìn)嘴里,鼓著腮幫子往外走。
剛才用Google查了一下,附近有一家小型廢品收購站,腿著過去也沒多遠(yuǎn)。
賣鞋子之前,先把撿那倆白皮的罐子給清理掉。
劃重點,是撿而不是搶,毫無爭議的俺拾嘞。
等到地方一看,好家伙的,說是小型,一眼望過去至少有上千平。
塑料瓶子、易拉罐、紙制品和其它雜物分門別類,堆成一座座小山峰。
瞥了眼樹立在稱重器旁邊的電子牌,回收價格一目了然。
鋁制易拉罐,每磅1.65美元。
透明塑料瓶,每磅1.32美元。
玻璃瓶,每磅0.03美元。
廢紙殼,每磅0.04美元。(自行壓平捆綁后0.06美元)
盡管今天是工作日的下午,收購站的院子里卻一點都不冷清。
大部分都是混跡于窮街的拾荒者,推著超市購物車和大包小包,前來把打野資源換成錢。
盡管他們大多數(shù)人,都具備領(lǐng)取失業(yè)補(bǔ)助金和食品券的資格,但選擇就此躺平的還是極少數(shù)。
別以為流浪漢全都是罪犯和毒蟲,其中也不乏一些因為意外導(dǎo)致的信用破產(chǎn)者。
在來到窮街之前,這些人很可能是學(xué)生、律師、商人、退伍士兵,甚至擁有健全的子女和家庭。
卻因為種種原因回不了家,只能落魄在街頭風(fēng)餐露宿。
但這就是美利堅,你可以一腳邁入天堂,也可以一腳踩進(jìn)地獄。
排隊等待稱重時,從門外突然開進(jìn)來一輛涂裝過的福特F-150猛禽皮卡車,那車斗里鼓鼓囊囊的,全都是特大號塑料袋。
車子徑直駛過排隊的人群,一路開到稱重器跟前,從車廂里跳下來幾個流里流氣的黑人。
他們穿著不同顏色的嘻哈服和肥褲子,脖子上的大金鏈比栓狗用的狗鏈還粗。
頭發(fā)統(tǒng)一用火焰圖案的頭巾包起來,與皮卡車車身上的火焰涂裝形成一致。
馬杰克正好奇時,只見其中一個人麻利地跳上車,拎起塑料袋遞給下邊的人。
那人接住以后,蠻橫地把稱重器上等待計算價格的編織袋踢走,罐子稀里嘩啦滾的滿地都是。
“嘿,伙計,你這是干什么?”貨主一下就被激出火來了:“你沒看到是我先過來的嗎?”
“YO,請你放大音量,讓我聽到你的尖叫,不要像個婊子一樣,每天只會想著挨操。”
只見那黑人非但不解釋,反而揮舞著雙手開始唱鼠來寶。
其他幾名同伴聽見以后,紛紛發(fā)出譏諷的笑聲。
“你踏馬的!”被戲耍的流浪漢臉上掛不住,想要把對方的東西也踢走。
結(jié)果被工作人員先一步給攔住:“NONONO,千萬別生氣bro,我就算你稱過了,這是你的驗收票,快拿著去領(lǐng)錢吧,比你原本可以兌換到的,只多不少。”
貨主拿到驗收票,看了一眼上邊的金額,才不情不愿地轉(zhuǎn)身離開,去到隔壁的兌現(xiàn)窗口。
“嗨,凱爾森,好久不見。”工作人員先是熱情地打了個招呼,然后陪上笑臉:“很高興見到你,但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再這么粗魯?shù)貙Υ业目腿耍吘刮乙仓皇莻€打工的,老板怪罪下來,負(fù)責(zé)挨罵的可是我。”
“哈哈,很抱歉伙計。”這人像是無事發(fā)生一樣:“我上午才被保釋出來,負(fù)責(zé)監(jiān)管我的假釋官是個沒有丈夫50來歲的中年女人,她不停地在我耳邊說教,一遍又一遍地告訴我不能干這個,不能干那個,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嗎,我想把今天收上來的罐子,全部塞進(jìn)她的身體里,那個該死的狗都不愿意操的老bitch,影響了我一整天的好心情。”
聽著他既骯臟又惡毒的人身攻擊,工作人員只能無奈地?fù)u了搖頭,優(yōu)先處理這幫“VIP客戶”送來的貨。
馬杰克到這會兒才看明白,敢情這特么也是拾荒者?
再看看那輛裸車大概要6萬多美金的皮卡,三觀被顛來倒去震了個稀碎。
“嘿,亞洲boy,你是新來的吧?”看到他臉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旁邊無聊等待排隊的老黑搭話道:“我在Skid Row混了好幾年,從來沒有見過你。”
馬杰克笑笑沒說話,他想起瓦倫蒂娜給他的告誡,不要隨便跟陌生人搭話。
可這老黑是天生的碎嘴子,屬于不說話渾身難受那種,索性就開始自言自語:“剛才那一幕嚇到你了吧,習(xí)慣就好,他們是AKA地獄火的人,占領(lǐng)了Skid Row大部分的街道,像咱們這種可憐人,只能憑運氣撿一點殘羹剩菜吃。”
“說起來,我還挺懷念藍(lán)發(fā)小隊在的那段時光,麥克斯雖然也很貪,但至少不會趕盡殺絕。”
“你現(xiàn)在一天能撿多少罐子?看你這袋子里,至少有十幾磅重,應(yīng)該存了很久吧?”
馬杰克聽得很認(rèn)真,藍(lán)發(fā)小隊、血幫、AKA地獄火...
就這么短短一天時間,他已經(jīng)知道了三股勢力,看來當(dāng)流浪漢,絕對沒自己想得那么輕松。
高等級野區(qū)的產(chǎn)出率,很可能會顛覆所有人的認(rèn)知。
“謝了老兄,你的提醒對我很重要,不過輪到你稱重了。”
馬杰克指了指他前邊,老黑把幾個編織袋敞開口子放在稱重器上,等到看清楚重量后,無奈地長嘆一口氣,看來對收獲并不滿意。
等工作人員開完票,馬杰克效仿他的步驟,把塑料袋放上去,同樣敞開個口子。
看著里邊亂糟糟的瓶瓶罐罐,工作人員一下就不樂意了:“伙計,難道沒人告訴過你,稱重前應(yīng)該先做好分類嗎,你把易拉罐和塑料瓶摻合在一起,我怎么給你計算價格。”
“那怎么辦?”馬杰克這才意識到,他確實忘記了這個關(guān)鍵步驟。
畢竟這些東西嚴(yán)格意義上算是戰(zhàn)利品,并不是他一個一個從垃圾箱里撿來的。
“兩個辦法。”工作人員不冷不淡道:“一是你自己去做分類,然后重新排隊,二是我按照均價1.45美元進(jìn)行回收,肯定會比你整理后虧一點,看你是想節(jié)省時間,還是想多賺點錢。”
“Sir,時間就是金錢,我愿意為此付出點學(xué)費。”
重新整理?沒那閑工夫,賣廢品只是摟草打兔子,真正的大頭是那雙價值幾百美金的高跟鞋。
聽到馬杰克選擇折價處理,工作人員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通常來說,沒人會這樣干,拾荒者最不缺的,就是時間,畢竟再花費同樣的時間,你可未必能賺到這點差價。
結(jié)算完成,一共15磅,乘以1.45的話,就是21.75美元。
到手是一張20美元和1美元的紙幣,以及一枚50美分和25美分的硬幣。
收獲還不錯,至少可以吃口熱乎的了。
把錢往褲子口袋里一揣,下一站,轉(zhuǎn)戰(zhàn)跳蚤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