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都的神色也立刻嚴(yán)肅了起來。
“娘娘可是查到了什么?”
香君把顧亭雪查到的軍械事情告訴了周子都。
周子都的朔方軍是那場大戰(zhàn)之后重新增加的編制,一應(yīng)軍械用品,也都是后來調(diào)配的,所以他是不知道大將軍王天德軍真實的情況的。
“果然如此……”
香君看周子都這樣說,立刻問:“你可是知道什么?”
周子都將那年大戰(zhàn)的事情告訴了香君。
其實,到現(xiàn)在周子都也不理解,為什么北蒙會選擇與大齊決戰(zhàn)。
北蒙的士兵最擅長的就是草原游擊,就是因為騎兵的機(jī)動性極強(qiáng),所以才難打,每回要找到北蒙的兵在哪兒,都能把糧草耗盡。
但偏偏,那一回就是決戰(zhàn)了。
那時候,北蒙的首領(lǐng)已經(jīng)病重,未來的繼承人,是北蒙左賢王阿史那,大將軍王卻得到消息,知道左賢王要帶著十萬鐵騎回北蒙的都城,并且出現(xiàn)在鷹愁澗。
大將軍王帶著兵馬,將左賢王和十萬鐵騎圍住。
北蒙軍主力盡出,周子都當(dāng)時是先鋒,目標(biāo)就是斬殺左賢王,而大將軍王則是帶領(lǐng)軍隊負(fù)責(zé)主攻。
周子都斬殺左賢王,卻也損耗巨大,后來追擊殘兵、收拾戰(zhàn)場的事情,也都是大將軍王辦的。
“你不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么?”
周子都點頭,“自然是有的,左賢王的行軍路線能被大將軍王知曉,必然是左賢王的親近之人中,只怕,只有北蒙的王室之人,才能過得到這個程度的機(jī)密。”
果然,大將軍王就是和北蒙有勾結(jié)。
“而且,雖然我沒有參與打掃戰(zhàn)場,但是大戰(zhàn)之后,收拾尸體,挖坑填埋的時間,也與軍報上的死亡人數(shù)對不上。”
“那你可有查過?”
“當(dāng)時我還是大將軍王麾下的將領(lǐng),還不是大將軍王的嫡系,怎么敢查?”
“你可有稟告給皇上。”
“沒有,一是因為我沒有證據(jù),而且大將軍王將我的軍功放在首位,我當(dāng)時也的確需要盡快向皇上證明我的價值。我想,就算是虛報了些人頭,想來也是不要緊的。反正,北蒙的確是退到了陰山以北,連敕勒川都讓了出來。大將軍王正是聲勢最大,最后民望的時候,我當(dāng)時若是胡亂說話,別說是軍功了,連命都不保。”
香君點點頭,周子都做得倒是對。
沒有證據(jù)的事情,可不能亂說。
“就怕虛報的不止是一些人頭罷了。”香君嚴(yán)肅地說。
周子都的臉色也嚴(yán)肅下來。
“若是,北蒙真正的傷亡不多,還與大將軍王暗中有交易,那么敕勒川皇上與貴妃娘娘就不能久留了。”
香君點頭。
周子都立刻說:“我會勸皇上盡早回雁門關(guān)以南的地方,這些天也會增加巡查的士兵,娘娘放心。”
“有周將軍在,本宮沒有什么不放心的。”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香君便讓喜雨趕緊送周子都離開。
等周子都走了,顧亭雪才從屏風(fēng)后出來。
“娘娘對周將軍還是真是包容。”
香君無奈,“又是哪句話惹著你了?”
“奴才只是奇怪,方才娘娘提醒周將軍的時候,有提到,皇上會忌憚將軍,卻怎么沒對將軍說,皇上也會忌憚娘娘您呢?娘娘如今有一個江南總督哥哥,還有一個邊關(guān)大將,皇上對娘娘,怕是也要多心了。”
當(dāng)然是說了這話之后,香君怕周子都有所顧忌啊。
香君自己不會對周子都表現(xiàn)出任何不妥來,但是她不介意周子都表現(xiàn)得明顯一些。
“周子都把對本宮的態(tài)度擺在明面上來,也不是壞事。皇上要懷疑便懷疑,反正查不到本宮頭上,最后頂多就是坐實了,周子都作為臣子,覬覦皇上的妃嬪的事情。本宮就是要皇上與周子都之間有隔閡。不然,周子都那個性子,皇上要是對他太好了,說不準(zhǔn),他一感動,還真的要成為忠臣孝子了,若是他們君臣和諧,那還有本宮什么事情?”
以皇上那精明、自私又小氣陰郁的性子,就算要用周子都,也一定會暗戳戳地時不時惡心周子都一下。
就像是他對大將軍王、晉王和宋飛景那樣。
最好是皇帝把周子都越推越遠(yuǎn),到最后,周子都只敢把全家的性命榮辱都倚仗在香君身上,這樣,香君才能真的拿穩(wěn)周子都這個人,讓他在關(guān)鍵時刻,選擇香君,而不是做皇上的忠臣孝子。
比起周子都的心永恒不變,香君還是更愿意相信利益的捆綁。
顧亭雪笑了笑,“果真,無論發(fā)生什么,娘娘都能變成對自己有利的事情。”
香君得意,“那是自然。”
看著香君的樣子,顧亭雪的神色有些苦澀。
“又怎么了?”
“我只是有些羨慕周子都,能明目張膽的喜歡娘娘。”
香君一時無言以對,因為周子都的情況和顧亭雪可不一樣。
周子都遠(yuǎn)在千里之外,皇上是可以容忍的。
但若是香君與顧亭雪的事情被皇上知道了,兩人怕是就只能死一個了。就像是,假如有一天,夢梅成了皇帝的人,香君一定每天晚上都睡不著覺,嚇都要把自己嚇?biāo)馈?/p>
“急什么,遲早有這一天的。明目張膽的喜歡有什么意思?本宮就喜歡偷偷摸摸的,才刺激呢。”
說著香君便朝顧亭雪伸出了手。
“這還有一會兒天亮呢,還能睡會兒,亭雪再陪陪我,可好?”
……
隔了一日,皇上又來看香君,還告訴香君,打算七日后就離開敕勒川,準(zhǔn)備回京,想來周子都已經(jīng)提醒過皇上了。
只是顧亭雪還是被皇上調(diào)走,到了皇帝身邊護(hù)衛(wèi)。
如今,皇上對大將軍王和周子都都不那么放心,倒是又開始信任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了。
因為要離開,喜雨便開始讓人收拾東西。
喜雨最是潑辣,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鬧了一日,好歹是把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香君被吵得頭疼,晚上點了安神香剛睡下,就忽然聽到屏風(fēng)外咚的一聲。
“喜雨?”
香君起身繞過屏風(fēng),卻看到喜雨倒在了地上,剛想叫人,卻被人捂住了嘴。
“貴妃娘娘,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