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老太太虛弱異常，就沒再說話打擾。

拿過充電器，給手機充電開機。

昨天上了一天班，今天一聲招呼沒打，就在醫院躺著。

馬哥那邊，我怎么的也得交代一聲。

很快的，我就撥通了馬哥的電話。

都沒等我開口，就聽馬哥的聲音響起：

“小陳，怎么回事兒。

今天怎么沒來上班，電話也打不通？

人不舒服嗎？”

我有點無奈：

“不好意思馬哥，住院了。”

“啊？住院了？怎么回事兒？”

馬哥很驚訝。

我在電話里也不好解釋，只是說之前的事情沒解決干凈。

昨晚又遇上了，差點死掉，這才剛醒沒多久……

馬哥一聽我這么說，很著急的樣子。

問我怎么樣了，住院費交了沒之類的話。

自從我跟著馬哥，幫他度過了他創業低谷期后，高利貸暴力催債時，我幫他撐過場子，他就很關照我。

我給他說沒事兒，這邊師父師兄墊付了。

同時給馬哥請了三天假，最近這幾天身體非常的虛，我也沒辦法再去上班。

馬哥聽完我的話后，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還說晚點要過來看我。

掛斷電話后，又聯系了寵物醫院那邊。

這兩天各種事情，導致我都沒時間去看大貍貓。

好在大貍貓情況好轉，這一點讓我放心了很多……

沒多久，師兄提著一些水果回來了。

說我現在低血糖、貧血，多吃點水果。

我看著隔壁床的老太太，扭頭看著我和我師兄，我就拿著一串葡萄遞了過去：

“奶奶，吃葡萄？”

老太太依舊一臉虛弱的樣子：

“謝謝，吃不下！

我這里也有。

你愛吃，多吃點！”

說完，老太太很虛弱的，從另外一邊拿了一串葡萄，用著顫顫巍巍的手遞給了我。

我其實吃不了那么多。

可我看著虛弱的老太太，那友善和慈祥的目光。

我也就點頭接受了：

“謝了奶奶！”

老太太見我接下，虛弱的無神的臉上，微微露出一絲微笑：

“沒事兒，愛吃都多吃點。

像我一樣老了、病了，什么都吃不下了……”

老太太話音剛落，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就推著輪椅走了進來。

然后就聽其中一個男人開口道：

“媽，做透析了。”

中年女子，也快步走到床前，想扶老太太下床坐輪椅。

但老太太卻很虛弱的開口道：

“老二、老四，別折騰我了。

我感覺自己快不行了，就讓我好好的躺一會兒吧！”

此言一出，被叫做老二的中年男子，急忙開口道：

“媽，你說什么呢？你才七十三，還早著呢！”

“對媽，咱們好好配合醫生治療，過幾天你就好了。”

“……”

說完，二人就強行的去扶老太太。

就我的經歷來看，老太太黑斑都長到了臉上，應該是大限將至了，應該沒救了。

但我也不敢下定論，就很小聲的問了一句師兄：

“師兄，奶奶這情況，還能有生機嗎？”

師兄坐在另外一邊在給我削蘋果，聽我這么一說，直接搖了搖頭：

“沒了，她是油盡燈枯，回天乏術，大概率今天的事兒。”

聽師兄這般確定，我看向老太太的眼神，不免露出一絲沉重。

而老太太，此時還在掙扎：

“老二、老四，別折騰我了，別折騰我了。

我不想去，媽不想去，不想去。

媽難受，難受……”

老太太因為太虛弱，掙扎都沒力氣，甚至奶奶都快哭了。

只能發出這樣，很微弱但又無能為力的聲音。

我聽著，看著很揪心。

加上老太太剛才還借了充電器給我，還給我葡萄。

我現在既然知道老太太油盡燈枯，就想好好躺一下而已。

我便沒打算和師兄一樣，繼續沉默。

只聽我直接開口道：

“叔、姨，你們別折騰奶奶了，就讓奶奶躺一下吧！

奶奶可能，就今天的事兒了。

你們讓她舒舒服服的走吧！”

我知道，我說出這話后，肯定會引起這兩個中年人的反感。

誰愿意聽到別人說，自己的母親快死了？

可奶奶之前幫了我，雖然只是個小事情。

但我也寧愿，被她兒女誤解。

也想幫老奶奶生命的最后時刻，爭取一下她想要得到的平靜和舒緩。

我話音剛落，那兩個中年人果然很生氣的扭頭盯著我。

中年男子更是對我發火道：

“哪兒來的小子，胡說八道什么？”

中年女子也附和一聲：

“就是，我媽好好的，什么叫今天的事兒了？

媽別聽他的，我們做完透析，再做化療，人就好了。”

師兄見我被對方反駁，也不再沉默。

對著那二人開口道：

“我師弟說得沒錯，你們媽已經油盡燈枯了。

今天早上，我也聽到主治醫師給你們說了。

你們媽的情況，透析和化療，已經沒用了。

讓你們怎么讓老人家開心，怎么來。

你們不聽，非要讓你們媽繼續在這里住院、受罪。

你們要是真的想盡孝，就聽我師弟說的。

讓大娘好好躺一下，別再折騰她老人家了，讓她走得舒舒服服。”

二人聽到我師兄這話，更是生氣。

中年男子一臉兇相：

“我給我媽治病，也叫折騰？老子有錢，就是要把我媽治好。”

“就是，你們兩個在這里胡說八道什么？我媽還好好的，得長命百歲。”

“……”

老太太的倆孩子，對著我和師兄就是一頓輸出。

虛弱的老太太見她倆孩子，指著我和師兄罵，急忙開口道：

“別吵了，別吵了我去，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二人聽到老太太同意去做透析和化療了，迅速露出驚喜之色：

“好好好，媽你去就好。”

“對媽，別聽他們胡說。

咱們家有錢治，你不用擔心別的。”

我雖然很想制止，讓老太太能夠舒舒服服的，過完這一生的最后一點時間。

但有的事兒，并不會如人意。

也不是每個人都有我這樣的經歷，有師兄這樣的目光，能夠判斷出一個人的生死。

我們也不可能，上去生拉硬拽，阻止老太太兒女，繼續選擇治療老太太的權利。

老太太坐在輪椅上，這會兒從我的病床前推過。

她的兒女，都狠狠的盯著我和師兄。

但老太太，卻對著我虛弱嘶啞的說了一聲：

“謝謝小伙子。”

老太太女兒聽到她媽說謝，還有點生氣：

“媽，你謝他們干嘛？我們才是對你好的人！”

老太太兒子，更是對著我和師兄，直接“呸”了一聲。

然后就推著老太太，直接去了透析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