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劉根來自己進山,抬腿直接走就行了,帶上石蕾,亂七八糟的東西得準備一大堆。
進家門的時候,劉根來已經想好都帶什么了。
“你刷兩個酒瓶,灌上涼開水,水在灶臺后面。”劉根來指了指墻根,吩咐著石蕾,自己進了家門。
家里的酒瓶都在墻根放著,也沒大的,都是一斤裝的玻璃瓶,酒瓶在村里都是好東西,哪家也舍不得扔。
石蕾還挺聽話,立刻刷酒瓶去了。
劉栓柱和李蘭香已經上炕躺下了,還沒睡著,劉根來剛才的話他們都聽到了,劉根來剛進門,李蘭香就問道:“大晚上的,你灌水干什么?”
“進山打獵。”劉根來應了一句,又進了根喜根旺房間。
小哥倆已經把他睡覺的位置騰了出來,本來還老老實實的躺著,劉根來剛進門,小哥倆就不約而同的翻了個身,趴在炕上。
“大哥,你要進山打獵?”根喜問道。
“大哥,你要跟三姐一塊兒進山嗎?”根旺想的更多。
“睡你們的,大人的事兒,小孩不要管。”劉根來懶得跟兩個孩子多費口舌,直接進了自己的房間。
這兒現在是石蕾睡覺的地方,劉根來沒上炕,故意弄出了點翻箱倒柜的動靜,再出來的時候,手里就拎上了那支五六半。
打獵還得靠長槍,用手槍打獵純粹是瞎胡鬧。
再回到根喜根旺房間的時候,小哥倆還在趴著呢!
“大哥,啥時候能帶我們進山打獵?”根喜語氣里滿是向往。
“大哥,我也想進山打獵。”根旺不甘落后。
“等你們長大再說吧!”劉根來伸手摸了摸小哥倆的腦袋。
喲,頭發還挺順溜的,洗頭應該是都用上香皂了。
劉根來把指尖湊到鼻子下面聞了聞,果然聞到了一點香皂的味道。
等來到劉栓柱和李蘭香房間的時候,李蘭香已經坐了起來,劉栓柱也由躺著變成了趴著。
“你真要帶石蕾進山打獵?”李蘭香語氣有點急切。
“她想去,就帶她玩玩唄!”劉根來輕描淡寫。
“你這孩子,可別瞎胡鬧,深山是能隨便進的?萬一出事兒了可咋辦?”李蘭香更著急了。
“哎呀,媽,你放心吧!你以為就我倆啊?”劉根來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駐軍馬團長安排了一個班的人在山里等著我們呢!”
“啥?”
李蘭香和劉栓柱齊齊一愣。
“這有啥大驚小怪的?”劉根來裝模作樣的朝外看了看,聲音又低了幾分,“你們也不想想,石蕾她爹是馬團長的老領導,老領導的女兒在他的地盤進山打獵,馬團長還不得照顧好了?萬一出事兒了,他怎么跟老領導交代?”
“也是這么個理兒。”李蘭香點點頭。
“那團長人還不錯咧。”劉栓柱也當真了。
“行了,你們別瞎操心了,安心睡你們的。還有,這事兒千萬別跟別人說,讓人知道了,對馬團長不好。”劉根來又叮囑了一句。
“嗯嗯。”李蘭香又點點頭。
“還用你說?”劉栓柱翻了個身,躺下了。
說的就是你。
劉根來在心里回了劉栓柱一句,他就怕劉栓柱這個當爹的嘴上沒個把門兒的,把這事兒說出去顯擺。
劉根來來到院子里的時候,石蕾已經把兩瓶水都灌好了,正在等著他呢。
“沒有瓶蓋咋辦?”
“笨死了,隨便找兩個蓋上去不就完了?”劉根來嫌棄道。
“能蓋嚴實嗎?”石蕾有些猶豫。
白酒瓶蓋跟后世的啤酒瓶蓋一樣,就是帶齒輪的金屬蓋子,開蓋的時候,用牙一咬就變形了,蓋上也容易漏水。
村里人用酒瓶裝醋裝醬油,還有下地帶水的時候,都是用塊苞米葉子卷吧卷吧塞上,只要不倒就不漏。
“沒事兒,用繩拴著掛脖子上,水撒不出來……還是我來吧!你去帶著你的花露水,山里蚊子可不老少,別忘了拿子彈。”
劉根來進屋的時候,就聞到了花露水的味道。
下了兩場雨,鄉下的蚊子就多了,家里又沒窗網,晚上睡覺不抹點花露水,就等著喂蚊子了。
綁瓶子是個細活,石蕾從來沒干過,又是黑燈瞎火的,劉根來干脆自己干。
等他把瓶子弄好,石蕾也出來了。
家里沒燈,石蕾找子彈、找花露水用了不少時間。
“你先抹點。” 一出門,石蕾就把花露水遞給劉根來。
“我有,你自己用吧!”
劉根來有點聞不慣花露水的香味兒,他把兩個系好的瓶子遞給石蕾,“掛脖子上,走路穩當點,別淬了,沒水可進不了深山。”
“淬不了。”石蕾把繩子往肩膀上一搭,兩個酒瓶一前一后,走的再快也碰不到一塊兒。
還挺聰明的。
“走吧!”劉根來招招手,帶著石蕾朝外走著。
到了院子南墻根下,劉根來腳步頓了頓,還是沒停,直接出了院門兒。
墻根下放著劉栓柱扎好的擔架。
扎擔架用的是草繩,草繩最怕曬,時間長了一碰就酥,南墻根兒下陽光曬不到,劉栓柱就把擔架放這兒了。
跟石蕾一塊打獵,打到野豬肯定要抬出山,劉根來本想帶著擔架,再一想,還是算了,石蕾細胳膊細腿的,抬著擔架肯定走不了那么遠的路。
還是想別的辦法吧!
這會兒,村里人都睡下了,家家戶戶都是黑燈瞎火,天上只有小半個月牙兒,不怎么亮,兩個人摸黑出了村。
剛進五道嶺,石蕾就掏出了一個手電,吧嗒一下,照亮一大片。
“把手電關了。”劉根來急忙把眼睛閉上了。
“咋了?”石蕾不解。
“你先關上。”
“事兒真多。”石蕾嘟囔一句,關上了手電。
這瘋丫頭啥都不懂,就是膽兒大。
“在夜里打獵,你得讓你的眼睛適應黑暗,你打個手電,獵物老遠就能看到,還不早跑了,你還打什么?”
“這不還沒進深山嗎?等進深山我就關了。”石蕾還有點不服。
“那時候再關就晚了,你的眼睛已經適應了強光,遇到獵物你也看不到,萬一被狼盯上了,你都不知道狼從哪個方向來,槍法再好也只能等死。”
進山打獵可不是鬧著玩兒,劉根來就怕他上班的時候,石蕾一個人偷偷進山,便一改平時調侃戲謔的語調,每一句都很認真,就像一個帶徒弟的老師傅。
“好吧,聽你的。”石蕾吐吐舌頭,變得認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