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慈容端著煮好的姜湯,敲響了房門:“念念,我可以進來嗎?”
“舅媽你進來吧。”
蕭書婳已經換上了一身桃紅色的新襖子,濕衣服被她架在火盆邊,慢慢烘烤著。
新襖子顏色鮮麗,襯得她像一只水蜜桃一樣,嬌俏十分,充滿了年輕人獨有的生機和活力。
“念念,你穿這身真漂亮。”
白慈容發自內心地夸贊。
蕭書婳抿唇笑了笑,扯了扯衣角。
村里的女孩們沒有那么好的條件,大多只能穿深藍、深綠、黑色等顏色的衣服,灰撲撲的。
從前,蕭書婳不愿意鶴立雞群,怕被人戳著脊梁骨罵她成分不好。
可重活了一輩子,蕭書婳已經不會再被這種小事拘泥。
一件衣服而已,當然是怎么好看、怎么讓她歡喜,怎么來。
姜湯剛盛出來,還有些燙。
蕭書婳坐在火盆邊取暖,小口小口地喝著,頭發絲還在往下滴水。
白慈容見狀,扯出一條干毛巾,站在她身后幫她擦頭發。
“念念,你剛剛說被人推下水,是怎么回事?”
白慈容一臉憂慮。
蕭書婳端著湯碗的手指緊了緊,指尖因過度用力而泛起青白色。
她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臉色陰沉下來。
“我路過村里那口池塘,突然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把。我落入河中沒多久,張宗冠就突然出現,說是要救我……”
蕭書婳一字一句地把來龍去脈講清楚。
白慈容倒吸一口冷氣,咬了咬牙:“誰的手那么賤,不如剁了干凈!”
蕭書婳冷笑一聲,在心里說:
不是張宗冠,就是陳婉婉。
兩人想用這個辦法,逼迫她不得不嫁給張宗冠。
這樣,養孩子的重擔又能名正言順地落在她的身上。
真是好陰毒的手段!
她一口將剩下的姜湯喝完,擱下碗,轉身對白慈容說道:“舅媽,您放心,我心里已經有想法了。”
“一筆一筆,我都記著呢,我會找他們算賬的!”
白慈容被她眼底的狠厲嚇了一跳,下一秒又緩過神來。
“那些人別有目的,一次不成,肯定還有后手的。念念,你這段時間當心些,沒有必要的話,還是別出門了。”
蕭書婳點點頭:“但我還有個事兒,必須現在出去一趟。”
“舅媽,雖然我一上岸就跑回家了,可是張宗冠計劃了那么多,指不定提前喊了人,在池塘邊上蹲著我。”
“就算他們今天計劃沒有完全成功,肯定還是會瞎嚷嚷,傳我和張宗冠的謠言。”
這也是蕭書婳為什么選擇立刻回家,而不是在池塘邊和張宗冠扯皮的原因。
她擔心再拖一會兒,張宗冠提前安排好的人就出現了。
到時候,旁人看見她身上的衣服濕透了,身邊一個男人,河里還有一個男人。
不管怎么說,最后毀掉的,都是她自己的名聲。
屆時,張宗冠再隨便立個牌坊,表示自己愿意接納名聲盡毀的蕭書婳。
眾人定然會夸贊張宗冠有情有義、大丈夫做事不拘小節,轉過頭來逼迫蕭書婳必須嫁給他。
若是蕭書婳不想嫁,恐怕只有離開村子一條路了。
但是蕭書婳的家在這里,舅舅舅媽也在這里,她不想走。
再者說了,她是受害者,憑什么要被逼到背井離鄉?
她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白慈容倒吸一口冷氣,也反應過來,問:“念念,那你現在準備怎么做,有什么我能幫得上忙的嗎?”
蕭書婳忽然想起鐲子被偷那天。
李碧風一直賣慘哭訴,盛開了好大一朵白蓮花。
可偏偏,村民們不知真相,就吃她那一套,就被帶偏了。
蕭書婳的眼底一暗,于是湊近了白慈容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么。
白慈容點點頭,認真記下。
隨后,蕭書婳抱著自己的濕衣服立刻趕去了警察局。
“同志,你好,我要報案。”
值班的警察同志抬頭,看清蕭書婳的臉后,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是你。”
前幾天也是他值班,正好跟著一起去處理了鐲子的事情,因此對蕭書婳很有印象。
畢竟她長得實在太美,完全看不出是這方貧瘠的山水能夠養出來的。
除了外貌,她的聰明、冷靜和獨特的氣質,都給小警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小警察臉一紅,“噌”的一聲站起身,標準地敬了個禮,問:“你要報什么案?”
“蕭同志,你又有東西被偷了嗎?”
蕭書婳搖頭:“不是,我被人惡意推下河。”
她拿著自己的濕衣服,指出:“同志,你看,這里有一個手印。”
小警察臉上的旖旎之色瞬間消失。
推人落河,這可是犯了故意殺人罪。
和偷一個價值80元的鐲子不同,這個罪名判下來,是要吃槍子兒的!
小警察嚴肅道:“蕭同志,您放心,我們現在就出警,一定會還您一個公道。”
今天并不是工作日,派出所里只有這一個小警察在值班。
為了這件臨時來的案子,小警察還需要去通知其他正在休假的警察同志趕回來。
見狀,蕭書婳便先行告辭。
她把濕衣服當做物證留在了派出所,自己先回了村子。
此時,張宗冠也早已經在另一個知青伍高葉的幫助下,狼狽地爬上岸。
伍高葉撓頭:“蕭同志跑得太快了,我還沒來得及裝成是目擊證人沖出來呢。”
張宗冠的胸口被陸進揚狠狠踢了一腳,到現在胸口還一陣悶疼。
他趴在地上,摳著嗓子眼,想把喝進肚子里的水吐出來。
“你傻啊,繼續叫,反正今天的計劃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今天成功了,我就會和蕭書婳結婚。到時候蕭家的財產,我分三分之一給你。”
張宗冠不遺余力地誘惑著。
伍高葉立刻動心。
他可是聽說了,光前幾天分家,蕭書婳就從陳家分走了好幾千塊。
再加上蕭家原本就有的財產,就算只給他三分之一,他也能獲得一大筆錢。
等拿了錢,他不管是去上海,還是去南下去港城,到處都是他發大財的機會。
總比一輩子當一個沒法出頭的破知青要強得多。
思及此,伍高葉氣沉丹田,大聲吼道:“救命啊!蕭書婳同志落水了!”
“快來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