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維道:“回稟陛下,江油關(guān)在五日之前,就已經(jīng)回到朝廷的手中。”
“臣這就常郫令寫了信,讓他盯住德陽亭的動靜,如果魏軍渡江,則派兵阻擊。”
劉諶點了點頭,“很好。”
“之前朕在德陽亭,見到了一支從陽安關(guān)逃回來的小隊,朕讓他們來投奔你,可曾安頓妥當(dāng)?”
姜維道:“陛下放心,臣已經(jīng)將他們安置妥當(dāng)了。”
劉諶頷首,再度拿出了鄧良送來的那封信。
“你看過嗎?”
姜維搖頭。
“看看吧。”劉諶將信遞過去。
姜維看完后,冷笑道:“這個鐘士季,竟然用這般無恥手段,當(dāng)真令人作嘔。”
劉諶道:“手段雖然下作,可如果處理不當(dāng),也容易動搖軍心。”
“朕還是要給他一個答復(fù)的。”
“伯約,朕不善寫字,你來替朕執(zhí)筆吧。”
姜維面色略有些尷尬,道:“陛下,臣的字也很一般。”
“臣去把董公叫來,讓他寫吧。”
劉諶道:“既如此,那就把趙統(tǒng)、廖化等人全部叫來。”
姜維領(lǐng)命而去。
不多時,董厥等人聯(lián)袂而至。
路上姜維也已經(jīng)跟他們說明了情況,所以到來之后,董厥就很自覺的拿起了筆,準(zhǔn)備記錄。
劉諶說了個大概意思,就是嘲諷鐘會無恥,身為曹魏的重臣,卻對竊取了曹魏權(quán)柄的司馬家忠心耿耿,甚至國君曹髦被殺,鐘會連個屁都不敢放,丟盡了曹魏臣子的臉,更對不起鐘家的列祖列宗。
董厥用自己的方式寫好了回信,又當(dāng)眾誦念了一遍。
在場眾人紛紛點頭,都覺得董公寫得不錯。
于是姜維又立刻派人把鄧良叫了過來。
雖然姜維沒有為難鄧良,但城內(nèi)其他的人可不這么想,短短個把時辰,就有至少上百人跑到了鄧良所在的屋子外面,指著他痛罵。
有些情緒過于激動的,甚至還打碎了窗戶,往里面潑大糞。
屋內(nèi)狹窄,鄧良左躲右閃,卻還是被大糞潑了半身。
姜維派去的人,就只讓鄧良換了套干凈衣裳,沒有讓他沐浴,所以此刻的鄧良身上,依舊臭不可聞。
受此大辱的鄧良,精神都有些恍惚了,見到劉諶后直接下跪,道:“臣參見陛下。”
說完后反應(yīng)過來,自己已經(jīng)不是漢臣了,于是趕忙改口,“外臣鄧良,參見劉國君。”
劉諶淡然道:“剛才朕沒來得及問你,當(dāng)叛徒的滋味,好受嗎?”
鄧良低著頭,不敢回應(yīng)。
劉諶又問道:“你與張紹合謀,假借太上皇之手,調(diào)伯約出劍閣,然后將劍閣賣給鐘會,害死了夏侯霸、張翼以及數(shù)千名蜀漢將士。”
“鄧良,你晚上能睡得著嗎?”
鄧良的頭垂得越發(fā)厲害,下巴都快要貼到自己的胸口了。
劉諶繼續(xù)說:“你可知張紹全家被流放,本人更是被朕親手?jǐn)貧ⅰ!?/p>
“而你的家人,也跟張紹的家人一樣,被朕流放到了交趾。”
“這一路山高水險,指不定碰見什么意外就死了。”
“你賣國是想要換全家安穩(wěn),可是你全家卻因為你,要客死異鄉(xiāng)乃至尸骨無存。”
“你可有半點后悔?”
鄧良雙膝一軟,直接跪在地上,流淚不止。
劉諶見火候差不多,取出玉璽蓋在董闕寫好的那封回信上,然后捏成一團扔到鄧良的腳邊。
“回去告訴鐘會,朕就在梓潼縣等著他來攻!”
“他要真有本事,就渡江來砍了朕的腦袋,滅了朕的大漢!”
鄧良撿起皺巴巴的回信,倉皇離去。
而鄧良走了后,劉諶卻沒有遣散眾位將領(lǐng)。
從劍閣回來的這一路上,劉諶就在琢磨要干一件大事兒。
現(xiàn)在看到了鐘會的這封信,更加堅定了劉諶干這件事兒的決心。
隨著劉諶開口,念出了一長串的官名后,這間屋子的氣氛就變得肅然起來。
在場的每個人都感覺到,這不是一次簡單的碰頭會。
這是非常正式的,朝會!
“大將軍【姜維】、輔國大將軍【董厥】、右車騎將軍【廖化】、虎賁中郎督【趙統(tǒng)】、都亭侯【張微】……”
“朕兩個月前尚是尋常一親王,一個月前還曾經(jīng)在先帝廟自刎殉國。”
“先帝庇佑,朕沒死了。”
說到這里,劉諶本能的恍惚了一下。
時間過得真快啊。
自己穿越而來,已經(jīng)月余了。
劉諶暗暗吁了口氣,收斂心神,接著說道:“朕登基后,對朝堂做了一番清洗,以譙周為首的那批官員,被朕殺的殺,流放的流放。”
“但朕也知道,不管朕殺再多的人,成都府那個朝堂中,真正服氣朕,把朕當(dāng)做皇帝的官員,也沒有幾個。”
“為什么?因為成都府朝堂內(nèi)的官員們,骨頭大多都是軟的,甚至就連翼德將軍的兒子張紹,也公開勸朕投降。”
“只有你們,以及永安的羅憲、南中的霍弋、漢中的蔣斌、柳隱,會真心實意的認(rèn)朕這個皇帝。”
“因為朕的意志,與你們是一樣的。”
“寧肯戰(zhàn)死失社稷,絕不拱手讓江山!”
此語一出,在場的諸位,眼神中都透出了幾分激昂。
幾人紛紛站起身來。
“臣等愿為陛下,死戰(zhàn)到底!”
劉諶擺了擺手,道:“諸位愛卿,言之差矣。”
“你們不是為了朕而戰(zhàn),而是為了大漢江山,為了天底下數(shù)萬萬大漢子民而戰(zhàn)!”
“朕原本以為,打退了鄧艾,可以激勵朝堂群臣、提振益州民心。”
“可是!”
劉諶的聲音陡然拔高。
“可是蔣顯、鄧良之流,為了一己私欲,公然叛國投敵,把劍閣天險拱手讓給鐘會。”
“還間接害死了張翼、夏侯霸兩位將軍。”
“現(xiàn)在大軍退守梓潼,鐘會勸降伯約失敗,就寫一封信來要挾朕,似乎認(rèn)定朕跟太上皇一樣軟弱可欺。”
“可是他想錯了!”
眾人聽到這句話,眼皮都不由得跳了幾下。
董厥拱手問道:“陛下以為,該當(dāng)如何?”
坐在太師椅中的劉諶,身形不動,雙眸中精光四射。
“立刻發(fā)詔書,告示天下!”
“就在這梓潼縣內(nèi),把朕的心意,昭告天下!”
姜維很激動,雖然他明白劉諶的的心意是什么,但還是想要親耳聽到劉諶說出來。
所以姜維拱手一揖,道:“敢問陛下,是何心意?”
劉諶道:“董公!”
“臣在。”
“你負責(zé)記錄。”
“是!”
董厥提筆蘸墨,等著劉諶的示下。
“第一,明定漢、魏之間的戰(zhàn)爭,是國家戰(zhàn)爭,不是司馬家所謂的覆滅割據(jù)勢力的戰(zhàn)爭。”
“我朝雖然沒有占據(jù)中原,但依舊是大漢正統(tǒng)。”
“曹魏、司馬家,就是妥妥的漢賊!”
“既為漢賊,那么天下只要自認(rèn)為是漢臣、漢將、漢民之人,都可以高舉大漢旗幟,據(jù)土與漢賊作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