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

“你們都是自愿的？”

“程仲德花錢糧請你們來填埋護城河的？呵呵，爾等不怕死么？”

荀諶看向自己身前諸多百姓，氣的都笑出來了。

前幾天先是傳出消息，袁紹欲棄長子改立幼子袁尚，現在他荀諶所輔佐的這位袁譚長公子已經處于動搖狀態了，荀諶說了一遍又一遍，定是流言，奈何袁譚依舊不愿相信。

甚至，對面那群人還他娘的極為心善的往城中射箭，每支箭矢上都有‘證據’，更是進一步動搖了袁譚死守的決心。

荀諶是真的想罵人，你們曹營絲帛多的只能纏箭上用？

有病吧！

打下這城，怕是還沒你們用的絲帛值錢吧？

還有，幾乎每天都會有袁氏在青，兗二州的宗族子弟，被對面那群人砍了腦袋，然后用投石車拋進城來。

那他媽的投石車是投石頭的，不是讓你們投尸體的！

還有，散布「袁譚烹殺俘虜充軍糧」流言不知道被誰弄出來了，荀諶不用想，絕對就是程昱那人！

更要命的還有！

城中時不時的還真他娘的能發現被烹煮過的白骨！

黃湯掉了褲襠上，不是屎也成屎了！

至于白骨哪里來的？

程昱安排小股人馬挖了袁家祖墳......

城內被烹煮過的白骨都是這么來的，程昱只是小小的加工了一手，賺個辛苦錢罷了。

荀諶望著那瘦骨嶙峋的平民，平民不言，眼中對于生沒有絲毫的渴望。

生，也行；死，也行。

死了，給家里剩口糧食，家里其他人依舊能去曹營接取每日填埋護城河的任務。

生還，回家里收拾收拾，明天繼續去曹營領取每日任務......

荀諶麻了，他是真麻了。

他那個侄子的陰謀詭計他能破，但程昱此等不要臉的，**裸的陽謀，他是真的沒辦法！

“軍爺！您是荀諶荀大人嘛？”

忽地，一瘦骨嶙峋的老頭抬頭看向荀諶問道。

荀諶愣了愣，點點頭。

“曹營一位叫荀攸的大人，托小的給您傳句話。”

荀諶沉默，只覺心口痛。

“袁氏非明主，不信，汝可看看這青冀二州百姓，多少食不果腹！衣不蔽體！”

“若老叔您有救民于水火之中心愿，便來投即可！”

“荀氏一族，只為生民百姓籌謀劃策！”

說罷，老頭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大黃牙。

“軍爺，人說的對！俺們雖然是平原人，但沒有一個不希望此地能成為曹公治下！”

“俺們沒讀過書，但俺們聽說過，曹公治下，百姓安居樂業！”

“你，是自愿來的？”荀諶蹲在老頭面前，面無表情。

老頭繼續樂呵呵的點頭，“沒錯。”

“不怕死？”

“老頭子一把廢骨頭，死就死了。”

老頭笑容燦爛的一批，看的荀諶直晃神。

“來人！將其帶下去，明日一早，禮送出城！”

荀諶起身，背過身子喊道。

陽謀，他荀諶知道，自己中計了。

但，他心甘情愿。

荀氏祖訓；

儒學為本，經世致用。

忠孝節義，德行為先。

慎交擇友，清流自守。

崇文重教，家學綿延。

審時度勢，務實存身。

現在，到了荀諶做出選擇的時候了。

荀諶一人獨守屋內，雙眸晦暗。

“如今，倒是到了務實存身之機，袁譚并非善主，袁紹也是如此，呵呵。”

“想吾荀諶為袁紹謀主，竟然也有打眼的時候，只見上位，卻不曾發覺民間疾苦，呵呵。”

“也罷，便去看看吾侄子，兄長所效力之人。”

“若其為雄主，吾便擇一城，為這百姓好生貢獻。”

許久之后，荀諶完成了自我攻略，換上了一身流民衣物，準備出城了。

他要跟今日這些流民一般，明日一早，混出城池。

不知道為什么，忽然間他對于輔佐某位雄主稱霸天下，瞬間沒了興趣。

只有雙腳踏踏實實的站在土地上，才能有一絲絲舒心之感。

他承認，程仲德是個老毒物了！

攻心之計，最為難防。

翌日。

荀諶拄著路邊隨手撿來的木棍當作拐杖，望著大日升起的方向，顫悠悠的離開了此城。

他一走，城必破。

袁譚受不住的，他那腦子別說玩程昱了，荀攸他都玩不過。

著縣城門。

程老爺帶著荀攸，趙云，徐榮，曹洪，五個人一大早就來了城門口，等著某人送上門來。

三位武將撓撓腦袋，不是很能理解，但看到兩個外置大腦如此氣定神閑，干脆也就跟了過來。

前幾日給他們忙活了個夠嗆，正好歇歇嘛。

今兒個那平原守城的謀主荀諶若是真能來投，嘿嘿，青州不日便可拿下！

“仲德，若是我那老叔今日前來，某答應你，從你這兒買千金的捻香！”荀攸瞇著眼，看向遠方，嘴里還念叨了一句。

聽起來像是他們二人之間的PY交易一般。

“不給香，只要錢！”

“行！”

“公達兄痛快！不過，當時各為其主，這荀諶還是公達小叔，嘿嘿，公達還是注意影響嘛！”程昱賤嗖嗖的，他對于荀諶可太好奇了。

荀氏一族，大才不斷。

能偶爾見上一次荀氏內戰還是相當不錯的。

“知道！”

荀攸氣哼哼的，荀彧那個當老叔的坑了他一把，這會兒有一個他老叔，又他娘的坑了他一把。

不是，子侄輩的就這么好欺負么？

離譜！

......

“來了！某一眼就看來了！我這老叔可不是什么流民！“荀攸噌的起身，沒有一絲絲的遲疑便躥了出去，目標便是荀諶。

其速度之快，反應之敏，讓身旁的三位武將都忍不住咋舌！

“荀！友！若！”

被稱作荀友若的流民聞聲抬頭，便看見了齜牙咧嘴的大侄子。

“哈哈！公達侄兒，某來啦！”

二人倒是沒動手，只不過狠狠的抱了個狠的！

荀攸來到曹營經常鍛煉身體，如今的荀諶被一個重抱，差點把早晨吃的糕點給噴出來！

“呃。”

荀諶一聲悶哼，看向笑嘻嘻的荀攸臉色垮了下來，“你去曹營之后吃的這么好？力氣這么大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