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過來請衛陽長公主出了大殿。

衛陽長公主失魂落魄的跟在宮人身后。

今日太后壽宴，出了這樣的事情，不管結果如何，衛陽長公主以后的名聲恐怕都不太好了。

壽宴上眾人都是人精，紛紛低頭，生怕在此時顯得自己太過突出。

也只有周汝安這個犟種，依然不依不饒道：“陛下，衛陽長公主驗傷完了后，還請陛下為臣主持公道。”

皇帝：……

他此時只想掐死周汝安這個不懂看人眼色的家伙！

衛陽長公主離開，壽宴繼續，只是這其中的味道已經變了。

太后年事大了，經此一事也乏了，提前回了慈寧宮。

臨走之前，她對皇帝道：“皇帝，你一世英明，也該懂得誰可靠，誰不值得了。”

方才看衛陽長公主的反應，太后已經了然于心了。

說到底，這是皇帝的子女債，她這個做太后的也無能為力。

皇帝點頭，“多謝母后提醒。”

太后離開，皇帝也坐不住了，起身離去。

皇帝離開，皇后也沒心情待在這兒，她匆忙跟上皇帝的腳步，只希望他看在多年夫妻之情的份上，能手下留情。

今日這壽宴也算是草草結束了。

梅凌然喝了一口酒，道：“今日這酒不錯，可惜大家好像沒什么心情品嘗。”

江沅滟：“咱們回府吧。”

梅凌然握住江沅滟的手，一同朝外走去。

“沅滟，這宮里算計太多了，就算坐到龍椅上一樣被算計。”

夫妻倆走在宮道上，梅凌然有感而發，雖然今日這場戲也有他的手筆在里面。

江沅滟：“不止宮里，有利益的地方就會有算計，這個避免不了，我覺得算計也分輕重，也看出發點為何，所以也不能一概而論就認為不好。”

梅凌然點頭，夫人說得有道理。

江沅滟憑心而論，“雖然我不喜歡算計，可我一直嘗試著去接受它。”

梅凌然聽后，目光微微一動。

她每次能用自己的法子安慰他，對啊，算計這東西就伴隨著人性，既然無法消除，那便坦然接受。

夫妻倆邊走邊聊，快到宮門處時，突然有內侍官上前一步。

“三皇子，三皇子妃，請留步。”

江沅滟看對方有些面熟，是皇帝養心殿里的人。

江沅滟：“公公可有什么事？”

“陛下請兩位過去一趟。”

梅凌然朝對方回了一句好，他早就料到有這一出了，這位皇帝最恨別人騙他，這一次騙他人，居然是自己寵愛多年的親生女兒。

皇帝自然是不愿意相信，可他也畢竟疼愛了衛陽長公主多年，現在皇帝的心情，恐怕糟糕透了。

想明白了這一點，梅凌然帶著江沅滟一起去了養心殿。

兩個人進去了之后才發現他們不是今晚養心殿的第一批客人。

衛陽長公主在里面，皇后也在，在看見他們夫妻倆進來后，皇后目光緊盯著他們。

那里面有怒火，怨恨，甚至還夾雜著一絲妒忌。

這兩夫妻感情好得闔宮上下都知道，他們的感情宛如鐵桶一般，刀砍不破，挑撥無門。

擁有這樣的敵人對手，居然讓皇后有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皇后心中涌起一絲悲涼，這樣的感情自己也從來沒有擁有過，當年少女懷春之際，何嘗沒想過夫妻恩愛琴瑟和鳴。

可是入了宮才知道，人的**是貪婪的大口，宮里那些女人個個都貪得無厭的從她夫君那里分得寵愛，而她只能忍著。

梅凌然：“父皇，不知你找兒臣有何事？”

皇帝： “今日之事讓你們聽個結果，免得不知道真相跟我一樣，還蒙在鼓里。”

好吧，既然皇帝邀請，梅凌然和江沅滟便留下來看好戲了。

仵作在為衛陽長公主驗傷結束時，衛陽半點好臉色都沒有，不僅如此，她還不配合。

但凡對方一碰到她，她就避如蛇蝎，滿臉嫌棄。

仵作面有難堪，對方是公主，他也沒辦法，只得無奈道：“陛下，請恕草民無能。”

終于，皇帝失去最后的耐心。

“衛陽，不許耍性子，你再這樣，朕直接就定你的罪了！”

衛陽滿臉委屈，“父皇，您要折辱兒臣，那便只能請便了。”

衛陽的模樣讓江沅滟不由心中嘆服，有些人就是有這種本事，明明自己做錯了事情，居然還覺得全天下人欠了自己。

仵作的手在衛陽腿上摸了摸，又灑了一些藥粉上去，最后，他得出結論。

“陛下，長公主的腿沒有受過傷。”

皇帝心如死灰，其實剛才看衛陽的反應，他也猜到了。

衛陽痛哭出聲，已經到了如此地步，她再想抵賴也無用了。

皇后看著女兒，心疼不已。

梅凌然面色古怪的看了看仵作，低頭湊近江沅滟耳邊道：“仵作驗傷這么容易的嗎？”

江沅滟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回他：“其實仵作是我找來的托，專用來詐衛陽的，你看她現在不是承認了嗎？”

梅凌然：……

他的夫人，他不得不服。

皇帝：“衛陽，你還有什么話說？”

“父皇，兒臣也是被逼無奈。”衛陽此時也不掖著瞞著了，她大聲哭道：“父皇您以為我想裝瘸嗎？如果不是父皇，這些年我也不用在外人面前坐在輪椅上，我裝得那么辛苦，還要承受別人異樣的目光。”

皇帝簡直要被氣笑了，“所以這件事倒怪在朕的頭上了？”

皇后心中擔憂衛陽生氣之下胡言亂語，連忙警告她，“衛陽，別胡說了，快給你父皇認錯。”

“我憑什么要認錯？”衛陽眼里寫滿了失望，父皇如此，母后也是如此。

他們從來沒有真正的心疼她。

“今天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父皇同意讓這骯臟的仵作碰我的身子，便是根本就沒有把我這個女兒放在眼里。就跟當年他想讓我去和親一樣！”

“啪！”

越是擔憂的事情越是發生了，衛陽終于把心底的話吼了出來，皇后一巴掌扇向她。

“陛下，衛陽她全是氣話，您千萬別當真了。”

皇帝目光幽冷，面無表情的看著衛陽。

這么多年的寵愛，居然喂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