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門。
宋慕淮被押上了囚車,推上了斬首臺。
百姓們一聽說這是一個貪官,又殺死不少人,紛紛朝他扔爛菜葉和臭雞蛋。
宋慕淮一雙眼眸猩紅,他抬眸在人群里尋找著什么,最后,失望的閉上了眼。
宋慕清和冷霜娥站在不遠處一座茶樓里,兩人居高臨下的看著宋慕淮的方向。
宋慕清看著宋慕淮的一舉一動,問道:“我哥在找什么?”
冷霜娥面無表情:“還能是誰,想來也是他心心念念的江沅滟吧,可惜江沅滟怎么會來這里,我看他是白盼了。”
“他都要死了,還惦記女人?”宋慕清嘖了一聲,“不過也對,江沅滟長得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冷霜娥冷笑一聲,心情復雜。
宋慕淮活著,對她全無好處。
只有他死了,她與他的婚姻才能解綁,她才能獲得真正的解脫。
可轉念又一想,上一世宋慕淮明明能登上帝位,這一世卻要被斬首,所以說,這一世發生的一切,并不會像完全與上一世一模一樣嗎?
那么,以后誰能當上皇帝?
而她今生的人生,又會如何?
冷霜娥眼眸中閃過一絲迷茫之色。
宋慕清看了宋慕淮最后一眼,不管怎么說,他與宋慕淮之間再有矛盾,也是他們兄弟之爭,可如今看著他就這么被推上了斷頭臺,宋慕清心底也不太好過。
兩人皆是一陣沉默。
“午時三刻已到,行刑。”
隨著底下一聲高喝,鍘刀落下。
血濺當場。
冷霜娥嚇得閉上了眼。
宋慕清也被眼前這一幕刺激得攥緊了手指。
冷霜娥許久才睜開眼,她在人群里看見宋闌珊拎著一個布袋,將宋慕淮的人頭包裹進了布袋里。
宋闌珊雙手顫抖,明明心中很怕,可她還是來了。
看著宋慕淮那雙死不瞑目的雙眼,宋闌珊忍不住紅了眼。
她顫抖著聲音道:“大哥,不管如何,我們這世總歸是做了一場兄妹,你無人收尸,便由我來為你收尸吧,你……一路走好吧。”
明明是想哭的,可眼淚此時卻流不出來。
宋闌珊喃喃道:“我們兄妹下輩子都做個好人吧,也許這樣子,下輩子就能有個好下場了。”
“少爺!”
王新哭得不成樣子,他不敢看宋慕淮的死狀。
少爺死了,他以后該怎么辦?
宋慕清看著為宋慕淮收尸的宋闌珊和王新,暗罵了一句兩個蠢貨,轉身離去。
冷霜娥見他離去,瞥了一眼也忙跟上了宋慕清的腳步。
江沅滟此時在汝南侯府,陽光靜靜灑在她身上,她亦如往常般翻看著醫書。
依蘭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
“小姐,宋慕淮死了。”
江沅滟翻書的手一頓。
她抬起眼眸,瞥了一眼窗外的陽光,陽光透過窗格上的祥云紋灑在她身上,江沅滟放下了醫書。
“自作孽不可活,從他殺死第一個人時,就該想到會有這一天了。”
畢竟,他宋慕淮的命是命,別人的命難道就不是命了嗎。
依蘭點頭,“奴婢也覺得他活該,不過奴婢去瞧了一眼,宋闌珊和王新為他收尸了。”
“嗯。”
江沅滟淡淡應了一聲,道:“安定伯府那頭的人呢?”
“安定伯府沒有一個人過來,對了,奴婢好像在不遠處的茶樓看見宋二公子了,但他也只是遠遠看了一眼,根本就沒去現場。”
“看來,安定伯府的人對宋慕淮也是避之不及。”
“可不是嘛,宋慕淮犯了這么大的事,此時安定伯想必在家中慶幸,宋慕淮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了。”
江沅滟扯了扯嘴角,當初安定伯有多么恨宋慕淮不是自己親生的,如今他就該有多么慶幸這事。
所以人生啊,不到最后誰也不知道結局。
果然,過了兩天,安定伯府便放出來消息,宋慕淮與安定伯府早已經沒有消息,他是安定伯當年在外撿的孩子。
其實這事京城中人早就知道,只不過安定伯此時再放消息,無非是讓這個消息讓更多的人知道。
這樣,才能確保宋慕淮不被安定伯府連累。
江沅滟幾乎可以想像得到安定伯那一副深怕受此牽連的嘴臉。
流芳好笑道:“現在京城中人還真以為安定伯做了好事,宋慕淮是他撿來收養的呢。我呸,實則是他戴上了綠帽子得來的。”
流芳到現在還記得,那個時候安定伯可是對自家小姐半點客氣都沒有。
“當初最先逼著小姐與宋慕淮和離的人便是安定伯了,小姐,咱們不能放過他,他做王八戴綠帽的事情得讓大家知道才行!”
江沅滟瞥了流芳一眼,好笑道:“你倒是知道打蛇要打七寸。”
流芳抓了抓自己后腦勺,笑道:“跟著小姐這么久,總該能學些東西吧。”
“行,那便依你的做吧。”
江沅滟吩咐道:“消息放出去之后,安定伯必然在家中跳腳,咱們只管看好戲便是了。”
“是。”
流芳歡喜的跑出去了,果然,報復壞人這種事情做起來就是爽。
三日后,宋慕淮實則賈氏與人茍且生下來的消息傳遍了京城。
不僅如此,就連宋慕清也被謠言中傷,說他實則也不是安定伯的種。
至于宋闌珊,因為她早就淡出了權貴圈子們的視線,所以這次大家談論的中心并不在她身上,她也因此未被輿論波及到。
安定伯確實如江沅滟所料到一般,在家中無比焦急。
他來回踱步,心中煩躁道:“到底是誰在外面到處散播謠言,這樣下去,我日后還有什么臉面見人!”
“你的臉面倒也罷了,”宋老夫人嘆了口氣,道:“前日,我有幾個老姐妹過來看我,她們話里話外的意思是,我們安定伯府已然絕后了。”
安定伯腳步一頓,他驚道:“怎么會絕后?我們還有慕清。”
不提宋慕清倒罷了,提起宋慕清,宋老夫人火氣更大。
“如今外面傳得沸沸揚揚,連慕清都不是你的種,你再好好看看,他哪點像你?不知所謂,還未成家便收了好幾個通房,這也就算了,他居然還跟冷霜娥攪合在一起,冷霜娥不管怎么說也是他的嫂子,他這樣做,哪有半點顧及到我們伯府的顏面?”
“什么!”安定伯怒道:“他竟然還留著冷霜娥在自己院子里?豈有此理,這個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