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是故意的,你……”
不等冷霜娥叫嚷出后面的話,梅凌然一個冰冷眼神掃過,冷霜娥瞬間閉嘴。
她怕他。
前世,見過他雙手沾滿鮮血的模樣,也見過他殺敵時的兇狠殘暴,冷霜娥打心底里怕他。
梅凌然目光從冷霜娥身上掃到宋慕淮,道:“記住,以后離她遠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話畢,他不再多言,轉身大步離去。
宋慕淮身子僵在了原地。
冷霜娥不甘心地跺腳,可除了跺腳,她什么也做不了。
*
梅凌然追上了江沅滟的腳步。
他來時走得急,等離她幾米遠后,又開始不輕不慢地跟著了。
流芳在江沅滟身后提醒道:“小姐,世子爺回來了。”
江沅滟嗯了一聲,繼續朝前走去。
出了杏花村口不遠處,停著的便是江府的馬車。
江沅滟臨上馬車之際,腳步一頓,還是停了下來。
她轉身,便看見梅凌然一雙鳳眸緊盯著她不放。
江沅滟福了福身,道:“方才多謝世子爺解圍,今日就此別過。”
“等一下。”
梅凌然出聲道:“下次義診,提前通知我一聲,若我有時間,必會陪著你一起,若我沒時間,也會派人保護你。”
江沅滟低垂下眼簾,掩住眸中情緒,低聲道:“多謝世子爺。”
“好了,你走吧,方才我幫你檢查過了,馬車很安全。”
江沅滟微微一怔,沒想到,他還會幫自己查看馬車。
“多謝。”
江沅滟再次禮貌道謝。
梅凌然嘴角向上揚起半分,三點水啥都好,就是對他太客氣了點。
江沅滟上了馬車后,馬車緩緩而行。
明明隔著一道車簾,可她總感覺,那道注視著自己的視線并未消退。
她有些意亂地低頭,卻看見車內小桌上多了一碟紅櫻果。
江沅滟一愣,道:“這紅櫻果是哪來的?”
上車之前,她明明什么吃的也沒帶。
車夫在外面回道:“方才梅世子拿來的。”
江沅滟目光望著那碟紅櫻果,流芳則喜滋滋道:“小姐,上次勛表哥說你喜歡吃這種小野果,看來梅世子記在心上了,這不,方才他不在的功夫,肯定是去摘這果子了。”
依蘭也看果子仔細檢查了一番,道:“這些果子個個大小差不多,還洗得很干凈呢。”
流芳眨眨眼,道:“看來,有些人對咱們小姐很上心哦!”
依蘭也忍不住偷笑。
她們小姐就是值得人對她這么好。
“流芳,慎言。”
江沅滟出聲打斷了流芳和依蘭的笑,她道:“他是侯府世子,我是商賈之女,還是和離之身,我與他地位懸殊,以后莫要再讓我聽到這樣的話了。”
流芳一怔,隨即立馬反應過來了。
她連忙低頭道:“小姐,流芳錯了。”
小姐剛從安定伯府那個狼窩里出來,安定伯府僅伯爵門第便處處瞧不起小姐,眼下梅世子,不僅門第更高,身份更高貴,還位高權重。
這樣的人,對于京城那些官宦人家的小姐來說,是再好不過的良人。
可是對于她們小姐來說,卻未必是良配。
見流芳認錯,依蘭也反應過來了,她被方才梅世子一番心意給沖昏了頭,竟然忘記這一層了。
依蘭也道:“小姐,奴婢也知錯了。”
“行了。”江沅滟輕聲道:“你們倆以后記住便是。”
“是。”
江沅滟目光瞥向那一碟紅櫻果,別開了眼。
回到江府之后,下人告訴江沅滟,江泊安已經在前廳等著江沅滟了。
江沅滟腳步朝著前廳而去,進屋之后,便看見父親和母親兩人正低頭看著幾張畫像。
江沅滟福了福身,輕輕喚了一聲:“父親,母親。”
江泊安抬頭,見江沅滟一身男兒裝扮,便知她去做什么了。
葉氏道:“沅滟,你又去行醫問診了?”
自己義診一事,倒沒瞞著江家人。
她出義診的機會也不多,江家人對此并不反對。
“是。”江沅滟回了母親的話后,又望向江泊安手中的東西,問道:“父親,母親,你們方才在看什么?”
江泊安笑呵呵道:“沅滟,這上面可全是寶貝。”
“什么寶貝,你啊別說打啞迷了,快些告訴女兒吧,你都為他看上了那些乘龍快婿。”江母也是笑瞇瞇地。
江沅滟此時才明白,原本父親手中的畫像,全是他看中的一些適婚男兒。
江泊安道:“這就是寶貝,你們可知,我要找一個行得正坐得直,人品端莊有擔當的男兒有多難嗎?更難的是,還需要他入贅咱們家。”
“所以啊,這幾張畫像可是我花了重金,讓媒婆擬來的。”
江泊安說到這里,目露滿意之色,道:“方才我可是仔細看過了,里面這些男兒也有相貌不錯儀表堂堂之輩。”
江沅滟道:“爹,我對成親并不感興趣。”
“那怎么能行。”江泊安搖搖頭,“你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難道你要獨身一輩子不成?”
江沅滟道:“若沒有合適的兒郎,獨身一輩子也未必不行。父親母親還請不要為了沅滟的婚事費心了,今日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江沅滟轉身離去,留下江泊安和葉氏兩人大眼瞪小眼。
“豈有此理,”江泊安道:“女兒可不能獨身一輩子。”
葉氏道:“定是她看不中你那冊子里的人,你想想能同意入贅的,那都是些什么好人家不成,榮哥兒是我們一手拉扯大了,那自然是不同,可其他人呢,知道咱們江家的財富,都不知他們到底是奔著人來的還是奔著錢來的!”
“我看不如這樣子,讓榮哥兒去兵馬司打聽一下,有沒有什么合適的同僚,能與沅滟匹配?”
江泊安聽罷,點頭道:“那便先這樣吧,我再找找媒婆那兒,看看有沒有其他的好兒郎。”
兩人為了女兒的婚事,也算是操碎了心。
這邊江泊安和葉氏兩人忙活著,那邊劉榮也在兵馬司里左右打聽著。
劉榮怕自己忘事,每打聽到一位便用筆記在自己隨身的小冊子里。
這日,他在兵馬司里見一青年相貌不錯,一打聽,也沒婚配,便趕緊拿筆匆忙寫上對方的情況。
突然,遠處傳來大喊一聲。
“劉榮,該你上值了,快來!”
劉榮哎了一聲,忙將小冊子收起來,塞進自己胸前。
只是他腳步匆忙,到了轉角處時,正好跟一人撞上。
那人渾身的肉硬得跟堵墻似的,這連劉榮這個大男人都被撞得痛出了淚水。
“世,世子爺?”
劉榮睜開眼,這才看清眼前的人正是梅凌然。
梅凌然道:“劉兄,何事如此著急?”
“輪到我上值了,世子爺,我得走了,咱們改日再聊。”
“好。”
劉榮急匆匆而去,他并未發現,自己寫的那本小冊子,從胸口掉落出來了。
梅凌然拾起,正準備喊住劉榮將小冊子還給他,卻見劉榮腳底抹油般跑得飛快。
梅凌然搖頭笑了笑,他低頭一看,目光微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