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雷光隱現。
徐亦攏了攏青絲,到底是紫府嫡系,談起這些道論來熟悉無比,眼瞳晶瑩,低低道:
“道友可知祖炁?”
許玄此時倒是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些難得的正經,神色一正,坐的更加端正些。
“自然知曉,玄元始三炁,不過也無人見過這道統,四象還有流傳,這三道只若傳說一般。”
徐亦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些得意來,壓低些聲音,只道:
“卻不是傳說,道友的傳承可上溯到【奉玄宮】,第一任宮主就是玄炁化身,力絕天魔,還能有假?”
“額,這倒是扯不上關系,我觀就是一筑基門派,哪里敢往自己臉上貼金。”
許玄將這話輕飄飄地推了回去,他在外從未以奉玄傳人自居,當初溫光喊他一句奉玄劍子都讓他心驚,這時哪里會承認。
徐亦皺了皺眉,對方這般抗拒,她便也未再扯這些,轉而道:
“這事情算得上秘聞,道友若是想知曉,可否應我一事。”
許玄當下確信,這順桿往上的性子是徐亦無疑,對方的瘋癲他可是領教過,怎能答應,可這玄雷又讓他好奇的緊,無他,自己氣海中正有一道紫府雷霆,【混一無咎玄雷】。
此雷似乎是震雷尊位所生,頗為神秘,至今未有見過有相關記述,他原本以為玄雷是玄樞道統的獨稱,如今看來,似乎另有緣由。
“不知是何事?”
說著,許玄看了一眼辛昌言,卻見這道人此時眼觀鼻鼻觀心,似乎已經入定,看來也是管不了徐亦。
徐亦神色稍顯鬼祟,湊近些,低低道:
“能不能留我道劍意,不需要什么威力,只要讓別人以為是我自修的,陣仗嚇人便可。”
許玄一時沉默,原來就是為這,卻聽徐亦自己嘀咕道:
“等我去南海一趟,見我坐騎,還不嚇死他,本姑娘一朝修成劍意,哼.”
‘坐騎?’
許玄無語,不知徐亦在口頭上占了自己多少便宜,當下只得忍耐,笑道:
“原來如此,這事情簡單。”
徐亦面上露出喜色來,一口氣掏出六七柄法劍,各不相同,低低道:
“前輩,我仰慕你許久,能不能多留幾柄,我掛在觀中,日夜瞻仰。”
“呵呵,若是真個仰慕,不若我教你幾招劍術?”
許玄不動聲色,看向徐亦,卻見對方當下氣勢一弱,不敢再得寸進尺,挑了柄筑基上品的法劍,低低道:
“前輩,請。”
許玄并指劃過劍身,對方不要求威力,只求其形,對他并無損耗,這柄法劍當即震顫起來,一股若有若無的劍意散發,攝人心魄。
徐亦眉有喜色,只道:
“謝過前輩。”
“這是應當的,身為前輩,自當關照你們這些后輩才是。”
許玄臉上笑意正盛,徐亦白白低他一輩分,這前輩聽著可真舒坦。
“前輩爽快,那我便同您講講這道論。”
徐亦此時抱著那柄法劍,頗為滿意,繼續道:
“按照我觀道藏記載,天地初分,僅有三雷,為震、霄、神三道。”
許玄心中稍疑,他可未聽過三雷之說,五雷自古長存,這才是他自諸多道藏中所見,不過徐亦出身殷雷山,是離國震雷獨脈,想來這說法是有些依據。
“后來要建雷宮,始炁顯化,化出社雷,最初社雷也叫【始雷】,只是震雷仙道不滿,畢竟震雷才是初始之雷,后來改為社雷。”
“三道祖炁,始炁在古,玄炁在今,元炁在末。”
“社雷得始炁之妙,一路追溯至開天,將天律道綱銘刻于大羅之中,于是天劫生,雷宮興。”
徐亦聲音低低,可這言論卻讓許玄心中一驚,祖炁比他想的還要神異,始炁就可催生出位同陰陽的社雷來,看來三炁還在四象之上。
“后來始炁不顯,社雷也就沒落,雷宮因此而亡。”
“自此諸道都明白三道祖炁之玄妙,不僅可以空生道統,還有拔擢道格之妙,自雷宮中流傳出尊位修行之法,于是各道聯系之緊密,遠勝上古。”
“若元木,和少陽有尊位生出,便是五木獨尊,神、震、霄三雷的修士領教過社雷之妙,自然將目光也投向祖炁。”
“既有始雷,為何不能有玄雷、元雷?【斗殺道】和【天樞道】并無直接聯系,只是也以推神登玄為所求,便稱玄雷。”
徐亦這篇道論讓許玄有些恍然開朗之感,此時對尊位理解又加深幾分,看來這道金位還有拔高道統的神妙。
‘玄炁妙道,陰陽相薄,震雷無咎,【玄一洊合尊位】。’
他默默內視,看到仙箓之上那行文字,心中卻起了疑惑,原本他以為【洊合】是社震之系,可如今一看,怎么感覺又和玄炁牽扯上。
‘神雷衰亡多次,歷代都有人懷登玄之望,震雷可沒什么大變動,細細算來,果位上也就坐過兩位,一位雷澤古圣,一位懸混真君,祂難道不會謀求這登玄之機?’
許玄心中稍驚,他一直以為北海那位恐怕是在社震之間做局,如今再看,恐怕是自己見識短淺。
‘始雷都能力壓天下,玄雷、元雷這等道統,恐怕諸修都不愿見其成。’
他默默思量,卻聽辛元昌輕咳一聲,笑道:
“亦兒話未說全,倒是誤導道友了,這等道論也是近來才興起,是北遼開掘出一處遺跡,引得群修爭搶,有些道藏傳出。”
“遼地神雷也算興盛,有幾家道統同我門有些聯系,便傳了過來,至于真假,還是要自行辨別。”
“古人所言,也非都是真的,多有妄語,不可盡信,至少我觀中并未提及【玄雷】之來歷。”
許玄心思稍動,卻是看向辛元昌,默默感知對方氣息。
“不知,道友修行的乃是神雷哪一道仙基?”
辛元昌撫須而笑,言語中帶著幾分感嘆,只道:
“倒是和道友的【劫心池】有幾分類似,為【都雷罰】,是神社相會所生,如今我已盡化神雷之性,當還有古稱,卻是不知。”
‘果然如此,是【誅劫】尊位所生,能分向神社二道。’
許玄細細思慮,只覺這其中大有玄妙在,卻聽辛元昌笑道:
“道友如今轉修社雷,仙基當是【司天劫】,可想過功法之事?”
許玄凝神看去,眼中隱有銀色雷光明滅,只沉聲道:
“道友可有消息?”
辛元昌此時目光一轉,自手中取出一面皓白令牌來,上有庚金之氣四散,刻著一金鱗鉤蛇寶相,內里似乎藏匿著一道社雷,隱隱同許玄仙基呼應。
“此物是大離雷部流出,僥幸落到我手中,道友不妨看看。”
許玄看著上方的金鱗鉤蛇,眉頭卻皺了起來,心中只道:
‘太真宗的東西,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