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鐵門突然發出金屬扭曲的呻吟,程墨白戰術目鏡的夜視層里,整個碼頭都變成了爬行的蜈蚣狀陰影。林曼婷瞳孔里的藍火突然暴漲,芯片植入口處滲出熒光綠的神經凝膠。程墨白摸到她耳后植入的銅絲電極,末端蠟封線上殘留著東京帝國大學物理研究所的六芒星鋼印——這正是"櫻花計劃"核心成員的標識。
“天照組在每艘駁船都裝了毒氣罐!”她撕開袖口,露出手腕內側的微型發報機傷疤,那傷疤如同一條丑陋的蜈蚣,林曼婷突然扯斷電極銅絲,發報機疤痕迸出電火花,“這是他們逼我植入的...但我偷偷改裝過...”
江面突然炸起渾濁的水柱,老周舉著的信號槍照亮夜空,鎂條燃燒的白光中,程墨白看見駁船吃水線處的黃銅壓力閥迸出青煙——這是東京帝國大學研發的液態氮觸發式炸藥。魚雷艇探照燈切過浪濤時,三八式步槍的子彈擦著程墨白耳畔掠過,彈頭劃出的赤紅軌跡里,林曼婷的灰呢大衣綻開藍綠色血花。
"去蕪湖……"她踉蹌著撞上生銹的起重機吊鉤,右肩傷口滲出的血珠在月光下凝結成冰晶。程墨白戰術目鏡的夜視層里,她鎖骨處的北斗胎記正在滲出熒光綠的神經凝膠,與遠處哨塔上閃爍的摩爾斯電碼重疊。
林曼婷咳出的血沫里泛著冰碴,這是腦神經植入裝置過載產生的排異現象。她染血的指尖死死扣住程墨白的袖口,指甲縫里的蓖麻毒素結晶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姐姐被改造成……**洛倫茲曲線儀……"
程墨白摸到她后頸植入的鉑金芯片正在發燙,六邊形金屬塊表面的散熱孔滲出淡藍色電解液。江面突然騰起第二道水柱,老周的信號槍在夜空中劃出拋物線,鎂光照亮魚雷艇甲板上的九七式機槍——那是汪偽政府水警部隊的制式裝備,同志們在用自己的身體和生命給程墨白爭取短暫的時間。
"老周!"程墨白對著黑暗嘶吼,腰后勃朗寧手槍的象牙握把已沁出冷汗。二十步外的駁船底艙突然騰起火光,老周舉著信號槍的身影在鎂光中凝固,三八式步槍的子彈穿透他左肩,信號彈卻在墜落前劃破了夜空。程墨白看見老周踉蹌著撞向炸藥箱,布滿老繭的手死死攥住起爆器,血水順著黃銅旋鈕滴在船艙鐵板上。
駁船爆炸的氣浪掀翻碼頭木箱,磺胺藥粉混著福爾馬林的氣味嗆得人喉頭發緊。程墨白在漫天冰晶中看見老周的最后身影——他半個身子嵌在扭曲的鋼梁里,卻用牙齒咬住了起爆器的銅絲。特高科的沖鋒隊合圍時,老周喉嚨里發出非人的嘶吼,被血染紅的起爆器在掌心炸開漫天鎢絲,三艘裝載毒氣罐的駁船在橙紅火光中緩緩下沉。
三個小時后,程墨白在駁船底艙找到了昏迷的林曼婷。她躺在浸滿江水的水泥地上,灰呢大衣結著白霜,體溫低至28度——這是日軍"櫻花計劃"特有的低溫休眠狀態。程墨白用匕首割斷她潰爛的束線時,月光照亮她耳后植入的銅絲電極,末端蠟封線上殘留著東京帝國大學物理研究所的六芒星鋼印。
"曼婷……"他顫抖著托起她的頭,戰術手套沾滿熒光藍的神經凝膠。女人睫毛上的冰晶簌簌墜落,右臉殘留的擦傷混著磺胺藥粉,那是日本地下醫院處理神經移植的標準流程。程墨白想起八年前金陵大學的銀杏道,她總愛把金黃的葉子別在鬢角,笑著說要把整個秋天的陽光都縫進白大褂。
撬開她緊閉的牙關時,程墨白摸到舌下藏著的不規則凸起。鑷子夾出的假牙內側,微縮的蕪湖實驗站平面圖用手術刀刻成鏤空孔洞,邊緣滲著未干的血跡。圖紙右下角刻著細小字跡:"我永遠是那個為你采銀杏葉的曼婷"。程墨白的瞳孔突然刺痛,1936年的深秋突然在眼前浮現——她踮腳摘葉子的模樣,白大褂口袋里總塞著杏仁糖,連手術刀刻壞圖紙都會懊惱地咬筆桿。
"墨白哥……"林曼婷突然睜開眼睛,虹膜變成不自然的銀灰色,仿佛被抽空了所有情感。程墨白看見她后頸的鉑金芯片正在瘋狂震顫,淡藍色電解液順著脊椎向下蔓延,這是731部隊"海星計劃"的神經控制裝置過載征兆。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機械而冰冷:"記住……四月十五日……吳淞口潛艇……"
鮮血從她耳蝸涌出,染紅了枕著的駁船鋼板。程墨白摸到她逐漸冰冷的手腕,那里還留著改裝發報機留下的疤痕——植入式發報機需要開顱手術,她卻偷偷在電容器上加裝了反向脈沖裝置。當她的生命體征徹底消失時,右手仍死死攥著翡翠戒指,戒面在月光下折射出北斗七星的圖案,邊緣的鋸齒痕與三年前周墨海教授失蹤前留下的密碼本完全吻合。
程墨白跪倒在江水中,戰術目鏡的夜視層里,整個碼頭都變成了爬行的蜈蚣狀陰影。他摸到林曼婷鎖骨處的胎記,那里殘留的神經凝膠正在滲入他的皮膚,磺胺藥粉對這類排異反應毫無作用。遠處傳來特高科沖鋒隊的黑背狼狗犬吠,程墨白卻將勃朗寧手槍抵住了自己的太陽穴,他想起老周犧牲前咬住的起爆器銅絲,想起林曼婷最后那句"**洛倫茲曲線儀"里藏著的坐標參數。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江霧時,林曼婷的尸體已冷透。他的戰術匕首插在駁船鋼板上,刃口沾著熒光藍的神經凝膠,刀柄刻著未完成的摩爾斯電碼。林曼婷的翡翠戒指在他掌心發燙,戒面北斗七星的第七顆星突然迸裂,露出里面用手術刀刻的微型膠卷。江風卷著血沫撲打在他青紫的臉上,而吳淞口方向正傳來潛艇螺旋槳攪動江水的悶響,德特里克堡物資接收點,即將在晨霧中顯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