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場間情況急速變幻。
那中年男子祭出一柄細刃法器,綻出寒光直奔東門樞面門。
畢竟面對的是上宗的嫡傳,男子出手后猶自不放心,接連甩出兩道符箓護身后,便掐訣念咒施了一道法光,想要趁勢追擊。
兩人修為相仿,可東門樞的斗法經(jīng)驗極為豐富,腰間長劍鏘的一聲出鞘,面對進攻不退反進。
“找死!”
金煞一般的劍氣凝結(jié)成的光在周遭閃爍,那符箓凝成的護身玄罩頃刻間便支離破碎。
‘庚金太銳,需戊土來克才行。’
男子臉色大變卻一言不發(fā),急忙召回細刃攔截防御,而后自儲物袋中掏出一枚土灰色的珠子擲在地上。
這珠子一落地便化作土石一般的壁障,其上塵霧彌散,卻莫名的有種厚重之感。
金色的劍氣如同雨點落于其上,卻只能掩塵散霧,而不破本體分毫。
中年男子一見慢慢放下心來,露出微笑,剛想說兩句話找回場面,一張臉卻忽的僵硬起來。
他一低頭,胸口一截血紅色的劍尖透出來,想掙扎紛亂的劍氣卻早已在五臟六腑中肆虐開來,法力伴隨著生機如水一般流逝。
“咳咳咳...”
咳血聲陣陣,東門樞一招手,佩劍遁回手中,他隨手一甩血色褪去,劍刃又復寒光透亮。
男子僵硬著倒在地上,血液灘涂開來,靈璧重新化作不起眼的小珠子滾到粘稠的血液中停駐不動。
“族兄!”
一旁的女子驚叫一聲就要上前,卻被身旁的兩位男子死死拉住。
三人連尸首都沒敢收拾,連忙駕風而起騰身遠遁,全程一聲不吭。
東門樞仍沒有追擊的意思,而是走過來好整以暇的從尸首旁撿起了散落的法器,甩了甩隨手揣起來。
又扒拉下兩枚鼓鼓囊囊的儲物袋掛在肩頭,而后便似豐收的老農(nóng)一般緩步踱回隊伍中。
姜陽看在眼中,不禁嘆道:
“能人輩出啊。”
這東門樞的實力不俗,不僅修的金德功法,還有劍氣在身,庚金配劍訣,斗起法來每一劍又鋒又銳,頗有些難以硬悍其鋒的錯覺。
苦主遠遁,無人爭搶,一場麻煩就這么消弭于無形。
什么靈物有德者居之,這個德行還是掌握在少數(shù)人手中的,又或者說誰的拳頭硬誰的道理就大,德行便足。
一盞茶過后,周遭除了三家弟子之外已經(jīng)沒有任何人前來。
碰了壁的修士也不是傻的,與其在這里與三宗弟子消磨,不若抓緊時間去探索那些未被觸及之地,總不至于兩手空空。
眾人默契的朝著殿門口圍過去,瞧著這座恢弘的大殿心思各異。
殿高九丈有余,重檐廡殿頂覆藍琉璃瓦,瓦當鑄玄紋,檐角懸青銅驚鳥鈴,隨風作響如擊磬,基座以整塊青玉雕成,四角鎮(zhèn)玄色獬豸,目嵌夜明珠,青光吞吐似活物。
此時一名白裳少女站了出來,韶顏稚齒,氣質(zhì)清冽:
“小女子秦定櫻,見過諸位道友,現(xiàn)如今既已無外人,不若大家通力合作先行破陣,徒然內(nèi)耗對各位都沒好處。”
這話說的好聽,眾修分屬不同,宗門之間甚至還有齷齪,哪里能算什么自己人,現(xiàn)今聚集于此不過是利益驅(qū)使罷了。
陣都沒能破開,如今遠不到翻臉動手的時候,故而眾人只是躁動卻一言不發(fā)。
旋即她淡淡一笑,眼神掃視了一圈后道:
“至于破了陣之后,再說什么都是虛言,諸位各憑本事便是。”
此話一出在座的普遍都沒什么意見,此番話別的地方或許不認同,但有句話說得對,那就是徒然內(nèi)耗對大家都沒好處。
要斗也得破了陣再斗。
眾人一靠近,又激發(fā)了那守宮的陣靈,只見一陣煙光那獬豸像中誕出一小神來,金衣金甲,手持長戟,面上有金紋,眼神卻空洞,顯然并無神志。
“崇德業(yè)隆,鈞天攝炁。小神見過上仙!”
這小神很是呆板,面對眾人持戟鏗鏘一聲行禮后道:
“煩請口誦仙諭!”
緊接著他便行禮不動,無論怎么說都只有這‘口誦仙諭’一句,仿佛不說對他便不會讓開身形。
他周身還有無形的光幕靈陣在守護,想要繞道走的想法卻是落空了。
“這...諸位可有什么想法?”
大家被攔在門前一籌莫展,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于是便集思廣益。
可這畢竟是上古的福地,眾人年歲加一塊都不一定夠它的零頭,誰又知道這所謂的仙諭為何?
“玄機洞徹!”
有人忽的口呼道。
“鏘!”
這神將持戟敲在地上,回道:
“有誤。”
眾人轉(zhuǎn)頭看過去,那人面色一窒,窘迫道:
“我隨口蒙的。”
這倒是給了大家一些靈感,紛紛給上了自己的答案,萬一猜對了呢,能不動手就開陣,何樂而不為。
東門樞也高聲了喊了一句:
“萬象歸宗!”
一旁師弟尷尬的扯了他一把,見好在無人注意才低聲道:
“師兄,哪有人報自己劍招的,這怎會管用?”
“試試嘛,又不費靈石。”
東門樞小聲嘀咕。
這邊趙夕醺倒也饒有興趣的猜了一個‘炁貫陰陽’,說是她自己從古籍中讀來的。
她還讓姜陽也跟著想,可姜陽哪里知道,丁點線索都沒有,猜到天荒地老也不見能猜的出。
他除了能說出個芝麻開門外,給不出任何答案,遂搖頭道:
“這答案先不提,你們怎知是一定是四字的?”
趙夕醺愣了一下才回道:
“可能是第一個人說的是四字吧。”
好在一連瞎蒙了七八個答案眾人便放棄了,還是準備使以力破巧的手段。
按照往常的辦法,自是大家各祭出法器取一薄弱處猛攻,直到陣開為止。
這時候那白裳少女秦定櫻又站出來道:
“諸位慢來,小女子雖不是陣師卻也讀過些陣法書簡,此陣我先前看了,靈機繁復,陰陽均平,古韻盎然,其上不設六章,不點九紋,卻渾然一體...”
“只是因天地變動,此陣威能大減,但恐怕仍舊非是蠻力可破,不才在下習得一術(shù),可以十二天干法破陣,或有奇效。”
說到這她便閉口不言,待眾人反應,這正是她聰明之處。
眾修本就心不齊,盲目做主大包大攬的,反而容易讓在座之人抵觸,這也是她剛剛沒阻止眾人亂猜的緣故。
參合道的幾名修士顯然非常信任她,當先響應。
奕劍門里修劍的莽夫早都心急不已,見她說的頭頭是道,東門樞便點點頭道:
“說來聽聽。”
秦定櫻最后望向張云白,先前便是他代表雨湘山出手,故而便以他為主。
張云白沒急著回答,回身看了一圈,見姜陽等人無異議這才回過頭答應下來。
“好。”
秦定櫻笑著應了一聲,這才說道:
“那就請諸位男修以甲、丙、戊、庚、壬為陽干位,女修以乙、丁、己、辛、癸為陰干位,陰陽交替占據(jù)落位。”
“屆時依我口令指引,灌注法力擊破陣法節(jié)點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