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知意迎著周叔、秦媽和栓子等人好奇又敬畏的目光微微一笑。
“周叔,你當(dāng)過兵,該知道站得高才能望得遠(yuǎn)。”她的聲音平靜而有力,“我們的家,不僅要住得舒服更要住得安心。一座瞭望塔,幾把強弓足以讓我們將村口到后山的路盡收眼底。若有匪患,我們也能居高臨下防患于未然。”
這番話讓周叔渾身一震!
他原以為這只是個花哨的亭子,卻沒想到這位年僅十五歲的姑娘竟有著如此深遠(yuǎn)的戰(zhàn)略眼光和強烈的憂患意識!
“姑娘深謀遠(yuǎn)慮,是周某短視了。”周叔第一次心悅誠服地對蘇知意抱拳躬身。這已經(jīng)不是主家與下人的關(guān)系,而是士卒對將帥的敬服。
秦媽和栓子聽得云里霧里但他們聽懂了一件事:姑娘這么做是為了保護(hù)大家。
“姐,你好厲害!”蘇明理眼中滿是崇拜的小星星。
蘇知意笑了笑手指又點向圖紙上那座三進(jìn)的主屋:“厲害的還在后頭呢。你們看這墻。”
眾人湊過去,只見圖紙上主屋的幾面墻壁上畫著許多奇怪的、如同人體脈絡(luò)般的線條,密密麻麻,不知是何用途。
“姑娘,這墻是畫了花樣子嗎?”秦媽好奇地問。
“不。”蘇知意搖頭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個簡單的剖面圖,“這不是花樣子,這是火道。冬天我們只需在屋外的這個灶口燒柴,熱氣和濃煙就會順著墻壁里這些掏空了的火道,流遍整面墻甚至流到地板之下。”
她抬起頭看著眾人震驚得如同見了鬼的神情緩緩說:
“如此一來我們不用在屋里點一個炭盆,整間屋子從墻壁到地面都會溫暖如春。這叫火墻也叫地龍。”
“轟!”
這番描述如同一個驚雷在周叔、秦媽和栓子的腦海里炸開!
“這簡直是神……神仙手段!”栓子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他想象不出墻壁和地面都會發(fā)熱是何等景象,只覺得這超出了他的認(rèn)知,問到:“墻里能走煙,那不是要把房子給燒了?”
“只要設(shè)計得當(dāng),用特殊的泥料砌墻便無虞。”蘇知意解釋道。
“姑娘!這真是神仙般的手段啊!”周叔的聲音都激動得發(fā)顫,“末將……不,我曾在北境戍邊,那里的冬天呵氣成冰。若是軍帳里能有這地龍,不知能有多少兄弟免于凍傷截肢之苦!不知能少凍死多少人!”
他越說越激動,這個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漢子眼眶竟有些泛紅。他仿佛看到了因為眼前這個小姑娘的一個奇思妙想,那千里冰封的北境將有無數(shù)士卒的命運被改寫!
秦媽更是震驚得捂住了嘴,她是個精打細(xì)算的婦人,立刻就想到了其中的好處:“若真能如此,那冬天咱們得省下多少買炭的錢啊!屋里還沒煙沒灰干凈又暖和!姑娘您這腦子到底是怎么長的呀?”
蘇知意但笑不語。
她又指向圖紙上那明顯比尋常窗戶大了好幾倍的窗戶。
栓子撓了撓頭,憨憨地問:“冬天風(fēng)大,這窗戶開這么大,要是上面有窗戶紙,呼地一下不就全給刮破了?”
“誰說一定要糊紙?”蘇知意神秘一笑。
“不糊紙?”眾人又愣住了。
“我要的,”蘇知意一字一頓像是在描繪一個夢幻般的場景,“是一種像水晶一樣透明地東西,冬日能讓陽光毫無阻礙地照進(jìn)屋里,卻又比石頭還結(jié)實,任憑風(fēng)吹雨打都紋絲不動的東西。”
像水晶一樣透明又比石頭還結(jié)實?
這世上哪有這種東西?
“周叔,”蘇知意轉(zhuǎn)向已經(jīng)徹底被鎮(zhèn)住的老兵,“你手下可有會燒窯的瓦匠?要手藝好信得過的。”
“有!王二的兄弟王三就是個好窯工!”周叔立刻答道。
“好。”蘇知意點頭,“明天你讓他帶上兩個機靈的幫手跟我去后山。我教你們燒一種新東西。”
她沒有說出玻璃這個詞,而是留下了一個巨大的懸念撓得眾人心里癢癢的,對未來的新家充滿了無限的期待。
夜徹底靜了下來。
哄睡了弟妹,蘇知意悄無聲息地起了床。
她閃身進(jìn)入空間,空間里的黑土地肥沃依舊,靈泉氤氳著沁人心脾的霧氣。
她沒有遲疑,熟練地從前世帶來的那些真空包裝袋里,取出了幾樣寶貝種子——產(chǎn)量是當(dāng)今水稻數(shù)倍的冀稻三號,能在貧瘠土地上瘋狂結(jié)果的黑金土豆,以及生長周期極短的速生青菜。
她將一些空間里的黑土小心地裝進(jìn)一個布袋,又舀了一葫蘆稀釋過的靈泉水悄然出了空間。
月光下,她像一只靈巧的夜貓來到白天用石灰標(biāo)記出的那片試驗田。
這片地位置最好,也最隱蔽。
她將空間黑土均勻地撒入田地改良土壤,然后用帶來的小鋤頭挖出一個個大小均勻的坑。
播種、覆土、澆灌……
每一個動作都帶著一種科研人員特有的嚴(yán)謹(jǐn)和農(nóng)民對土地的虔誠。
當(dāng)最后一捧靈泉水滲入土地,蘇知意站起身擦了擦額頭的薄汗,看著這片承載著她無限希望的田地,黑亮的眸子里閃爍著星辰般的光芒。
第二天,工地上熱火朝天。
就在眾人干勁十足揮汗如雨之時,意外發(fā)生了!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從正在清理一片灌木叢的區(qū)域傳來!
所有人動作一滯,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叫趙四的漢子抱著小腿在地上痛苦地翻滾,他的褲腿上迅速滲出一片暗紅色的血跡!
“這是怎么了?”栓子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撥開人群沖了過去。
“蛇!是蛇!一條黑底紅紋的毒蛇!”旁邊一個村民嚇得臉都白了,指著草叢結(jié)結(jié)巴巴地喊,“剛剛從趙四腿上咬了一口就不見了!”
“毒蛇!是毒蛇!”
“天爺!我就說這地方邪性!這是地下的冤魂化成毒蛇來索命了!”
“不能待了!快跑啊!這三十文錢有命掙也得有命花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人群瞬間大亂,不少人扔下工具就想往村里跑!
“都給我站住!”
一聲清斥如驚雷炸響!蘇知意不知何時已來到場中。
“慌什么!跑什么!一條蛇就把你們嚇成這樣,還能指望你們建起新家園嗎?!”
她冰冷的目光掃過全場,讓所有人都羞愧地低下了頭。
就在這時,蘇大強幸災(zāi)樂禍的聲音從人群后傳來:“喲!這不是蘇知意大能人嗎?這是怎么了?不是說山神保佑嗎?怎么還被蛇咬了?我看啊,這就是報應(yīng)!你們誰再給她干活,下一個就輪到誰!”
他這么一煽動,好不容易穩(wěn)住的人心又開始浮動起來。
蘇知意卻看也不看他,徑直走到倒地的趙四身邊蹲下身。
只見趙四的小腿上赫然有兩個小小的、往外冒著黑血的牙印,整條小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起來,他的臉色也開始發(fā)青嘴唇發(fā)紫。
“是赤鏈蛇,有劇毒!”蘇知意心中一凜,脫口而出。
她利落地撕開趙四的褲腿,對早已沖過來的周叔和栓子下達(dá)了清晰無比的命令:
“周叔!用布帶在傷口上方三寸處給我扎緊,別太用力,能伸進(jìn)一指為度!快!”
“栓子哥!去伙房拿最烈的燒刀子酒,還有火折子、干凈的布巾來!越多越好!”
“秦媽!立刻去燒一大鍋熱水,加鹽!一刻鐘內(nèi)我要用!”
一連串的命令,清晰、冷靜、專業(yè)帶著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原本慌亂的眾人竟下意識地按照她的吩咐行動起來。
周叔和栓子飛快地執(zhí)行命令。
蘇知意則毫不猶豫地俯下身對著那流著黑血的傷口直接用嘴吸吮起來!
“姑娘!不可!”周叔大驚失色,“這毒會過給你……”
“噗——”蘇知意吐出一口黑血,眼神卻異常堅定,“我懂醫(yī)理,口腔無傷,不會有事!救人要緊!”
她連吸了幾口,直到吸出的血變?yōu)轷r紅色才停下來,用烈酒漱了漱口。
這時栓子已經(jīng)取來了燒刀子和火折子。
蘇知意拿過一把鋒利的小刀在火上燎了燎,對已經(jīng)有些神志不清的趙四沉聲道:“趙四哥,忍著點!”
說罷,她手起刀落精準(zhǔn)地在兩個牙印之間劃開一個十字形的小口,黑色的毒血立刻涌了出來。她一邊擠壓一邊用烈酒反復(fù)沖洗傷口。
這一套行云流水、聞所未聞的急救手法把所有人都看呆了。
尤其是蘇大強,他原本還想再煽動幾句,此刻卻張著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半晌,蘇知意才直起身,額上已滿是細(xì)汗。趙四的腿雖然依舊腫脹但臉色卻好看了一些,呼吸也平穩(wěn)了許多。
“姑娘……我是不是死不了了?”趙四虛弱地問。
“暫時死不了。”蘇知意聲音凝重,“蛇毒入血,我只能清出表層的毒。要徹底解毒還差一味最關(guān)鍵的藥材。”
“什么藥材?”栓子急忙問。
“七葉一枝花。”蘇知意沉聲道,“此藥專解蛇毒但極難尋覓,只長在后山深處的懸崖峭壁之上。”
這話一出眾人剛剛?cè)计鸬南M直粷矞缌恕?/p>
“后山深處?那地方猛獸多,還都是懸崖,怎么去啊!”
“等找到了,人早涼了吧!”
蘇大強終于找到了機會,再次怪笑起來:“哈!說到底還不是沒救!我看他就是鬼上身,神仙難救!蘇知意,你別裝了!你就是個災(zāi)星!”
蘇知意猛地回頭,那雙黑眸里迸射出駭人的寒光,竟讓蘇大強嚇得后退了一步。
“我蘇知意的人,我說了能救就一定能救!”
她轉(zhuǎn)向已經(jīng)有些絕望的趙四家人和工友們,立下了誓言:
“山神既然指點我來此,就絕不會讓我的人白白送命!”
“你們在這里用我教的方法,每隔一刻鐘用淡鹽水為他清洗傷口!我去去就回!”
“天黑之前,”她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砸在眾人心上的巨石,“我蘇知意必帶藥歸來!”
話音未落,她便轉(zhuǎn)身獨自沖向了那片危機四伏、從未有人敢深入的后山密林!
只留下身后一片死寂和近百雙寫滿了震驚、懷疑與期盼的復(fù)雜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