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柒姐姐，對不起。”

安衾一路上都在道歉。

顯然，她真的很愧疚。

安衾自然百分百信任言若柒。

可是，事關師兄，卻讓她草率地下了定論，冤枉了若柒姐姐。

這怎能讓她不愧疚。

“沒事的小衾，是我的問題。”

言若柒說完，不給安衾答話的機會，在天音峰將她放下之后，便匆匆離開了，只有清冷的聲音還在回蕩：

“我回去照顧師弟了。”

安衾看著言若柒離去的倩影，有些神傷。

總覺得，自己和若柒姐姐，越來越生疏了。

自己變了，

若柒姐姐，好像也變了。

安衾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師兄身上了。

她能肯定，師兄一定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以師兄的能力，一定能將若柒姐姐說服的！

到時候，三人的感情就會回到正軌上。

這樣，就不會像現在這般奇奇怪怪了。

……

言若柒落在爭道峰上，走進屋。

就看到了江銘正在輕哼。

也不知道哼的什么，但節奏輕快，很是悅耳。

果然……師弟還懂音樂啊。

“兩只老虎愛跳舞……喲，師姐回來了。”

“師弟，感覺怎么樣？”

“嗯……腰膝酸軟，腿腳無力，身體好像被掏空。”

言若柒聽得一愣一愣的。

意識損傷，還會有這些癥狀的嗎？

“不過都是小事……來，師姐，坐。”

江銘往床里邊挪了挪，空出一點位置，拍了拍床邊。

言若柒猶豫了一會，還是走了過去，在江銘旁邊坐下，看向他：

“怎么了師弟？是有什么事嗎？”

江銘看著身姿筆直的言若柒，搖了搖頭，笑道：

“我沒事，但師姐……你有。”

“我？”

“嗯，師姐，方便跟我說說你是怎么想的嗎？為何要故意誘導師妹？是想……讓她討厭你？”

言若柒聞言，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嗯。”

“能跟我講講你是怎么想的嗎？師姐。”

言若柒看著江銘。

這個，讓她心情復雜到極致的人。

最后，她還是嘆了口氣，美眸些許暗淡：

“師弟，當小衾得知是我傷了你后，她的眼神……”

“我和她，或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小衾和你在一起很快樂。”

“所以，我想成全你們。”

苦主想要放手了，成全黃毛和女主。

江銘歪了歪頭，寬慰道：

“可是師姐，你就沒想過，如果我打傷了你，師妹難道還會支持我不成？她肯定也會恨我啊。”

“她對你的感情，絕無半點改變，這個我可以發誓。”

“再說了，師姐，你成全我們，為何要讓師妹討厭你呢？”

黃毛在挽留苦主，告訴苦主，女主有多愛她。

這世界大抵是瘋了。

言若柒聞言，又是一陣沉默：

“師弟……我想成全你們，但我放不下小衾。”

江銘懂了。

所以師姐是想走上極端，讓安衾討厭她，以此逼迫自己放棄小衾？

黃金礦工都挖不出你這樣的神金。

“可是師姐，我們三個之間，是沒有沖突的啊，我們完全可以幸福地……”

江銘剛想發力，開始話療。

可是，話還沒說完，言若柒卻打斷了他：

“師弟，我知道你想說什么。”

“……”

“可是，我放不下小衾，也容不下其他人……包括你。”

“……”

原來師姐都懂。

但她，過不了自己那關。

她無法接受，安衾接受除她以外的人。

江銘雖然能懂言若柒的想法，但他覺得格外擰巴。

既想放下，又放不下，只能通過某種方法強行讓自己放下。

明明只要退一步就好的事情，可偏偏……她又做不到。

師姐的心思就像四十二號混凝土拌意大利面一樣復雜。

“但，你又不一樣，師弟。”

言若柒眼眸微垂：

“你是我的朋友，又舍生救我，于我有恩。”

“小衾非常喜歡你。”

“我想你們都好好的。”

“而我，只是你們的阻礙。”

“如果，你剛剛配合我的話……”

“師姐。”

這次輪到江銘打斷了她：

“我同樣想要你好好的，大可不必用這種方法來傷害自己。”

我，江銘，傳奇牛頭人。

是不可能讓苦主自己放手的。

言若柒看著江銘堅毅的眼神，一時無言。

但，內心又隱隱有些觸動。

師弟，是真的很好啊。

哪怕，自己的選擇對他有利。

哪怕，他們的關系是這樣復雜。

可他還是會為她著想。

可是，師弟越好，就讓言若柒越糾結。

若是換個人接近安衾，恐怕早成皮膚碎片了。

就像當初言若柒帶著安衾從大宋走到大漢一般。

從不相信他人，一路砍過去便是。

這么想來，比起現在，當初的情況，可能更適合她。

哪怕游走于生死邊緣。

也好過現在，動手動不得，嘴巴又不靈活，感情方面更是一塌糊涂。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言若柒當初很懂人情世故，配上她的武力，一路上流亡的情況也不會那么糟糕了……

哎。

言若柒點了點頭：

“嗯，我會好好想想的，師弟。”

江銘是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師姐這死腦筋，能自己想明白？

母豬都會上樹了。

師姐現在的問題在于，她全部身心都綁在了安衾身上。

離開了師妹，她連干什么都不知道。

她……沒有自己。

“師姐，你有什么喜歡的東西嗎？”

江銘忽然岔開話題。

“小衾。”

言若柒秒答。

“……除了小衾呢？”

言若柒想了想：

“修煉。”

“你喜歡修煉？！”

江銘一臉難以置信。

你居然喜歡學習？

那我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也不算喜歡吧，但……強大后可以解決很多事情。”

“那師姐，有沒有一些其他的，比如琴棋書畫什么的？”

“……沒。”

“這樣……”

得找機會給師姐報個興趣班。

算了，還是從長計議吧。

這事，并不容易。

以師姐一路過來的經歷……想掰過來可太難了。

“師弟，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熬藥。”

“嗯，謝謝師姐。”

言若柒起身，打算離開。

“師姐。”

“嗯，怎么了師弟。”

“在你的識海時，我看到了一些東西。”

“嗯，我知道。”

“師姐。”

江銘看著言若柒清冷的美眸，溫和地說道：

“不必糾結于過去。”

“你，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只知道目標的你了。”

“你是言若柒。”

“是安衾的若柒姐姐。”

“是我的師姐。”

“是活生生的，有感情，有思考的言若柒。所以，你才會為我們考慮。”

“師姐，人，就是如此復雜的，你之所以糾結，正因為你是有思考的人。”

言若柒嬌軀一顫：

“……嗯。”

“順帶一提，我很喜歡現在的師姐。”

“嗯。”

言若柒匆匆逃出了門。

江銘在身后，笑了笑。

師姐是個擰巴的人，認不清自己。

所以，她需要一些外力去干涉。

正所謂，旁觀者赤，近墨者黑……

不是，

是旁觀者清。

……

清風拂過言若柒的臉頰。

不知道為何，心里忽然有些寧靜。

一股難以言明的悸動在她心里蔓延。

因為放不下修煉，讓她一直懷疑，現在的自己，是否還是當初那個她。

從未改變。

這讓她感到痛苦。

她也不喜歡那個只知道揮劍的自己。

可是，

師弟的話，如同春風滌塵，剎那頓悟。

讓她心如明鏡。

只不過，

師弟最后一句話……

言若柒搖了搖頭，熬藥去了。

如果，她此刻凝出一枚冰鏡的話，

或許能發現，些許的不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