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濤，你看看你這些姐姐弟弟妹妹什么意思，這是你一個人的老娘嗎，憑什么事情商量好了，一個一個全都走了，我可告訴你，我是一會子都不伺候了，老不死的什么時候癱不好，非得孫子要出國玩的時候癱，孩子天天哭，抱都不讓我抱了，說我身上一股子屎味，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

“哎呀，你急什么，剛剛老二媳婦不是說了嗎，讓大姐二姐把媽拉走，到時候讓她們伺候不就成了，哎，媽這么大年紀了，活不了多久，等錢湊齊了咱們去交到養老院去，就按月交，要是媽挺不過去，這錢就是咱們的了。”

屋里躺著的吳大娟眼淚啪嗒啪嗒的朝下流，心里的疼痛比身上的疼痛不知道重了多少倍。

外頭大兒子大兒媳婦盤算完她的賠償金，高高興興的出去吃飯了。

她抬頭看向墻上自己早死的老伴，伸著手想要去摸了一摸照片上老頭子的臉，這輩子也就只有他無條件的對自己好了。

“老頭子啊，你要是在天有靈，快睜開眼看看吧，我要被這群白眼狼欺負死了啊，嗚嗚嗚，我真想，真想和你換一換，這些年我吃苦受累的拉扯大了這群不孝子，還給他們帶孩子做飯，我圖的什么啊我，嗚嗚嗚，老天爺讓我死了吧！”

吳大娟越說越心酸，用力的掙扎著想要把老伴的遺照拿下來抱在懷里，誰知道一個沒控制住，整個人直接摔到了地上，頭磕到了墊床腿的磚頭上。

她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昏過去。

周衛東，王菊英先進來搬東西的，見著吳大娟連人帶被子都摔到了地上，嚇的一跳。

“媽，媽您怎么了？”

“大哥大嫂跑哪里去了，為什么沒在這好好的看著您！”

周衛東慌的整個人都在發抖，把吳大娟重新抱到了床上，看著自己老娘額頭上的血跡，焦急的朝外頭的人喊。

“大姐，二姐，快把推車....菊英，打電話叫120，趕緊的送媽去醫院，快點！”

“好，我這就打電話，媽你可得撐住啊！”

吳大娟整個人暈乎乎的，感覺身體越發的輕盈，即便是在不懂也知道這是生命在流逝。

看著從外頭奔過來的兩個可憐的閨女，還有急的團團轉的二兒子和二兒媳婦，心中懊悔不已，看中的兒子閨女視她如草芥，不看重的這幾個卻一直給她盡孝。

“衛東，金鳳，金花，菊英，媽對不起你們，對不起你們啊，把，把你們爸爸的相片給我，給我拿過來。”

最外頭的桃桃把相框從墻上拿了下來，放在了吳大娟的手里。

“姥姥，你堅持住，已經打了120，救護車很快就過來了，別怕哈！”

吳大娟輕輕的搖搖頭，她要強了一輩子，覺得老大和小閨女成績好，老三雖然沒什么大本事，但是是自己最小的兒子，都很爭氣。

就是眼巴前的這幾個，普普通通，一度她都覺得自己倒霉，怎么生了這么幾個討債鬼。

可如今她才看明白，孩子的能力怎么樣不重要，最重要的還是品性。

老大幾個有能力又怎么樣，照樣的自私自利，可又何嘗不是她偏心眼的緣故呢！

她把老伴的相框摳開，從里面拿出一本存折，遞到了周衛東的眼前。

“衛東，這，這里面有二十萬，媽走了以后，你把這錢和你兩個姐姐分一分，替媽對菊英好些，媽錯了，桃桃啊，乖孫女，你看著點你媽，什么時候都要緊著自己，別聽著你大舅三舅說的好聽就把家底都掏空了。”

她眼神轉到了周金花的身上，這個女兒命最苦，當初生她的時候疼了一天一夜，覺得自己受的苦都是因為她，出嫁的時候也沒陪嫁什么好東西。

她婆家又是不省心的一家子，瞧著二閨女的樣子比大閨女還要老上十歲不止。

“金花啊，這錢你拿到手就和你家哪個不是人的畜生離婚，以后做個小生意，能養活得了自己，昂！”

“媽.......”

周衛東幾個人嗚嗚咽咽哭的不行，桃桃站在老房子門口焦急的看著巷子口，盼著救護車能來的快一點，再快一點。

吳大娟囑咐完話，覺得眼皮重如千斤，她伸著手，想摸一摸自己幾個孩子的臉，若是有下輩子，她得對她們幾個孩子好一些。

眼前閃過一片白，她在閉上眼睛的時候，呢喃了一句。

“若是有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