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婆婆的全部心神都被老四奪走了,沒注意到賓客區有一個男人看著她的眼神有些恍惚。
這個老婆婆看起來好面善,可任憑何庭樾搜遍記憶的每一個角落也沒找到這個老婆婆的身影,只能把這當做異國他鄉得遇同胞的欣喜。
“請兩位新人給長輩敬茶,以最誠摯的心意感恩長輩。”
厲寒霆擔心余小滿蓋著紅蓋頭遮擋視線,主動牽起她的手朝禮臺走去。
在蒲甘能恰巧遇到一場中式婚禮還是挺稀罕的,何庭樾也不免打起幾分精神,興致勃勃的看著臺上的新人在主持人的引領下給雙方的長輩敬茶。
“三爺,新娘的父親好像是挾持余小姐的網約車司機。”
何庭樾的手下語氣也不是很堅定,主要是黃兵在蒲甘的這段時間可是遭了大罪了,不但要為女兒的病擔驚受怕,還要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身心煎熬下,他一下暴跌30斤,容長臉都變成了倒三角臉,一臉苦相,比視頻里看到的老了十歲不止。
“你確定?”
何庭樾一下子來了精神,難不成這就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好像是,五官啥的有八成像,就是氣質不太像。”
那段視頻他們也反復看了數十遍,黃兵的影子已經深深的印在了他們心里,否則也不會只一眼就下結論,之所以等到現在才說就是因為視頻里的男人給人一種‘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崢嶸感,而臺上的男人卻帶著一股死氣。
“那就是說結婚的這人是他女兒?”
何庭樾轉了轉手上的玉葫蘆,眼角上揚,輕聲呢喃:
“有意思,看來咱們這次還能一箭雙雕呢。”
黑鷹那么多人都下落不明了,唯獨他還健在,有了他那余小滿的下落不就清楚了。
到時候把人給帶回去,大侄子和國安兩邊他都能交待了。
何庭樾對著手下低聲吩咐了幾句,等到手下借口上廁所出去后,他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對新人身上,重點是蓋著紅蓋頭的新娘。
不是說黃兵的女兒得了重病需要心臟移植嗎?看這活蹦亂跳的也不像是瀕死之人,難不成她已經換到合適的心臟了?
那心臟的來源?
何庭樾眉頭微蹙,手上轉動玉葫蘆的頻率又快了幾分,在蒲甘,想要一顆適合的心臟只要你付出的代價足夠大......
呵——難怪!
難怪女兒的手術都成功了,黃兵看上去還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原來這顆心臟是用女兒的后半生幸福換來的。
何庭樾腦補了一場大戲,自以為掌握了事情的真相,只等著夜里手下把黃兵擄來問清余小滿的下落就行,至于他們父女倆,那就愛莫能助了!
敬茶儀式結束后婚禮也步入了尾聲,現在就是新人逐桌敬酒環節了。
厲寒霆就是這里的王,怎么可能讓自己的女人去給別人敬酒呢,這個環節自然也被取消了,要不是現在老婆肚子里還懷著崽,他都想直接入洞房了。
“婆婆,你先帶著夫人回去吧,我晚會就去。”
厲寒霆的聲音響起伍婆婆還沒回過神來,整場婚禮她的心神被癱瘓的老四分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端坐在賓客席位上的一個男人分走了。
像!太像了!
眉毛、鼻子、眼睛跟老袁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唯獨嘴巴像自己,上薄下厚。
“伍婆婆?”
見伍婆婆沒有反應,厲寒霆忍不住加重了聲音,余小滿聽出他的不耐煩,立刻往前一步拉住伍婆婆的手,小聲喚道:
“婆婆,我們先回去吧。”
“哦......好。”
伍婆婆恍然大悟,一雙渾濁的眼睛深深的瞥了一眼臺下的男人后又匆匆離開,她怕自己的過分關注給他帶來危險。
她是被余小滿半攙扶著回到房間的,直到余小滿把一杯涼茶放到她手里,她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好像......找到我兒子了。”
“啊?”
剛開始余小滿沒聽清,等到伍婆婆又重復了一遍,她才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是那個被人抱走的兒子嗎?在哪兒?”
“就在臺下,他跟老袁長的一模一樣,不會有錯的。”
伍婆婆的聲音越發堅定,回來的路上她就在把那人的樣貌跟老袁反復對比,要不是親生兒子怎么會長的一模一樣。
“婆婆,不是我打擊你,但你有沒有想過他可能是......老袁的兒子,但......不是你的。”
男人多薄性,伍婆婆可以為了兒子散盡家財,永不言棄,但她丈夫可是沒堅持多久給跟伍婆婆離婚了,照男人的薄情寡義,可能離婚不久就另結新歡了,兒子生了都不止一個呢!
“你說的有道理,可萬一呢......你說對不對?萬一他是我的小寶呢。”
伍婆婆端著茶碗的 在微微顫抖,碗里的涼茶泛起了漣漪,就如同伍婆婆的心湖,表面風平浪靜,可內里早已波濤洶涌。
只要有一絲希望她都不想放棄!
余小滿默默嘆了口氣,她知道找兒子已經成了伍婆婆的執念,在有生之年她要是找不到兒子會死不瞑目的。
“婆婆,你兒子身上有沒有什么胎記?”
“有,他左肩靠近腋下的地方有一塊半圓的胎記。”
伍婆婆甚至都不用思考就脫口而出,那是她的孩子啊,是她摟在懷里親自哺乳的兒子啊!她怎么會不記得呢!
“那好辦,看看他有沒有胎記不就知道了。”
余小滿決定幫伍婆婆驗證一下。
“怎么看?”
伍婆婆抓著余小滿的力度有些重,可見她現在的平靜都是演出來的。
“交給我吧。”
余小滿拍了拍她的手背,這事宜早不宜遲,村子里難得來一次外人,不抓緊點時間,萬一人走了怎么辦。
安撫好伍婆婆后,余小滿脫下繁重的嫁衣換上了一身蒲甘當地的衣服,又照著蒲甘人的樣子化了一個濃妝,臉上涂著“檀那伽”的香木槳,最后戴上假發遮蓋住自己狗啃式的短發,在鏡子前轉了一圈,確定不會引起人的注意才順著門口朝禮堂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