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先生?!?/p>
江眠與王朱幾乎同時回頭,一位身體幾盡透明的中年儒生飄蕩在兩人身后,他面帶微笑,默默無言。
小鎮(zhèn)三千年天道反撲,齊先生一肩挑之后,這驪珠洞天已然落地,小鎮(zhèn)槐樹一夜之間凋零殆盡,不過此時正值晚上,還沒人發(fā)現(xiàn)槐樹異象。
“齊先生,您準備好了嗎?”江眠眉頭微皺,低聲道:“齊先生,被我拘靈之后,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讓您恢復(fù)。”
“無妨?!饼R靜春淡然一笑,如春風般和煦:“我已經(jīng)是將死之人,既然有一線生機,自然想試一試?!?/p>
“拘靈之后,您的境界肯定會下降,不知道能保住多少?!苯呒莱龊陟F,臉色有些沉重:“您要有心理準備?!?/p>
“來吧?!饼R先生自己走進黑霧之中,以齊靜春為中心,驀然卷起一陣黑色龍卷。
那黑霧借助龍卷之勢慢慢聚攏,開始初見端倪,慢慢變成齊先生的模樣。
也不知道是齊先生境界高的原因還是怎么回事,這拘靈遣將原本拘押的靈體都是一具墨黑身軀,可齊先生卻跟原來模樣一般,沒有絲毫變化。
而且看上去好像更年輕了。
“境界保留住了?!饼R先生看著自己虛無縹緲的身體,微笑道:“雖然沒有十四境的修為了,但比肩十三境還是可以的。”
“看來拘靈之后境界跌一境。”江眠若有所思,如果這么說,那這修為跌得不算太多,十四境跌到十三境固然跌得很嚴重,但要是低境界的話,就沒有這么多。
如今看來,江眠以后要是去西方佛國那邊的六道輪回地府走一趟,直接把高修為的鬼修拘了,自己一人就能橫掃一座天下。
想想就刺激啊。
“如今洞天已然破碎落地,你也應(yīng)該帶著王朱早早離去。”齊先生嘆了口氣,頗有些無奈道:“我一生,遺憾沒能見過天下這大好山河,所以我也有一個不情之請?!?/p>
“齊先生只管放心,江眠日后定然游遍四座天下大好山河,讓齊先生您好好看看這世間?!苯吲牧伺男靥牛Φ?。
“如此甚好?!饼R靜春撫髯大笑,身形逐漸消散,融入江眠體內(nèi)。
王朱眼神微動,不知道在想什么,江眠望向星光璀璨的天空,跟著王朱離去。
“劉羨陽被南婆娑洲穎陰陳氏帶走,顧璨被書簡湖劉志茂帶走?!眱扇俗咴诼飞?,江眠伸出手指盤算著:“陳平安不走,寧姚也要跟隨北俱蘆洲劍修返回劍氣長城?!?/p>
“王朱,你想不想去劍氣長城?”江眠目光灼灼,笑道:“看一看那城頭高過白云的壯觀。”
“你想去,我就跟你去?!蓖踔煲桓睗M不在乎的樣子,劍氣長城以南是蠻荒天下,為妖族生存棲息之地,以北就是浩然天下。
之所以中間橫叉著一座劍氣長城,其中故事,也可謂曲折。
萬年之前,人族登天成功,卻因為分蛋糕又起了爭執(zhí),兵家初祖姜赦和一部分劍修想要鎮(zhèn)守舊天庭,三教祖師則想永遠封禁舊天庭。
為此兩波人又展開一場大戰(zhàn),就因為那一場大戰(zhàn),多少修士沒有死在登天之戰(zhàn),卻死在了這場人族內(nèi)斗中。
在那一場沒有記載的大戰(zhàn)中,正是道祖一手抓住兵家初祖的巨**身,一次又一次地砸向那位劍修。
最終三教祖師一方殘勝,劍氣長城老大劍仙那一波劍修怎么處理便又陷入難題。
有的人說,雖然兵家初祖反叛的時候,陳清都那一波劍修沒有幫助兵家初祖,但也沒有幫助三教祖師。
此一來,怕陳清都他們再生事端,不如斬草除根。
當年那場會議,陳清都一波劍修中只有陳清都參加,這位濃眉大眼,不茍言笑的劍修一直默默不言,只在最后說了句:“那就打!”
最后還是掌管浩然天下的至圣先師給這波劍修留了去處,并許諾眾人,以后他們要是反叛,我儒家承擔一切因果。
三教祖師才在浩然天下和蠻荒天下之間樹起一座綿延不知多少萬里,城墻高過白云的劍氣長城。
陳清都等劍修自此形同刑徒。
萬年刑徒劍修,如浮萍飄零天地間,死而無墳,唯有劍氣長存!
“我既然答應(yīng)齊靜春與你簽訂契約,就一定會保佑你平安?!蓖踔焱媾^發(fā),看不清她的表情:“當然,我一定要吃飽飯才干活呢?!?/p>
“我聽說老龍城那邊有一身龍袍,對你提升應(yīng)該很大。”江眠淡然道:“他在符家手里,到時候我?guī)湍闩^來?!?/p>
“好。”王朱點點頭,顯然那龍袍對她的誘惑很大,老龍城符家奉王朱為主,其實在原著中,宋集薪日后對王朱的態(tài)度不像是主仆,更像是朋友。
畢竟區(qū)區(qū)大驪藩王,怎么敢對一位十四境真龍東海水君指手畫腳呀。
一夜無話,次日黎明。
小鎮(zhèn)百姓起來之后,開啟日復(fù)一日的生活,有不少看到老槐樹倒了,還將老槐樹的樹枝拾撿起來留著燒火。
老百姓嘛,山上事人間事,從來不知,也不能苛求他們太多。
“王朱,我們走吧?!苯呖粗γβ德档男℃?zhèn)百姓,有些傷感:“先跟我去見一見師父吧。”
“好?!蓖踔禳c點頭,跟隨江眠走向楊家藥鋪。
如今的楊家藥鋪也是日漸凋零,楊老頭坐在后院,頗有些孤獨的抽著旱煙,李二跟宋長境打了一場之后便帶著家人離開了。
鄭大風同樣帶著符南華去了老龍城。
“師父。”江眠帶著王朱走進藥鋪,沖著楊老頭行了一禮后,便乖乖坐在他身邊。
“你也要走了吧。”楊老頭吐出一口旱煙,神色淡然:“才認我這師父幾天吶,本事都沒學,就想出門了?”
“只靠師父您的名聲,我就能在浩然天下橫著走了。”江眠哈哈一笑,隨即正色說道:“師父您老人家放心,我知道規(guī)矩,絕對不會泄露您的信息。”
“你這性子,天不怕地不怕?!睏罾项^用煙槍敲了敲江眠的腦袋,氣笑道:“明明知道我的身份,還敢這么放肆?!?/p>
“罷了罷了,師徒一場,為師送你一點小玩意防身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