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消散時，溫婉的指尖還殘留著沈硯掌心的溫度。系統空間純白的穹頂緩緩流動著數據流，像一場永遠下不完的雪。

“歡迎回來，宿主。“ 機械音在四壁回蕩，“情感剝離程序已準備就緒。“

溫婉望著虛擬屏上跳動的任務進度條：【古代篇完成度 100%】，喉間忽然涌上鐵銹味。她這才發現自己在咬嘴唇。

“能給我五分鐘嗎？“

玻璃幕墻映出她緋紅的嫁衣，金線繡的并蒂蓮還栩栩如生。三小時前，沈硯就是握著這朵花對她說：“我等你回來。“ 而現在系統正在后臺生成新的任務參數。

【情感剝離倒計時：4 分 59 秒】

“根據大數據，87.6% 的宿主會選擇立即清除記憶。“ 系統彈出確認窗口，“特別是完成婚戀向任務后。“

溫婉把臉埋進嫁衣廣袖里。衣料上沾著的沉水香突然變得刺鼻，那是今早沈硯特意為她熏的。當時他說：“這樣你走到哪我都能找到。“

“我選深度清理。“ 她抬起頭時，睫毛上還掛著細碎的光點，“包括情感共振模塊。“

虛擬屏閃爍兩下，彈出紅色警告框：【此操作將永久刪除該世界線情感數據】。溫婉直接按了確認鍵，動作快得像是怕自己后悔。

消毒水的氣味漫上來時，她正盯著任務結算單發呆。基礎得分后面跟著一長串附加項：【與鎮西王勢力周旋 500】【挽救邊境糧倉 300】...... 最后一行卻寫著：【情感羈絆超額 - 2000】。

“新任務《民國諜影》已加載。“ 系統音變得輕快，“這次是事業線為主，建議開啟理性思維強化模式。“

溫婉摸到耳后的芯片插槽，那里還留著沈硯今早別珠花時蹭出的紅痕。現在這具經過三次強化的身體正在代謝掉所有不屬于本世界的痕跡，包括那個牙印 —— 昨天沈硯非說要在她肩上蓋個章。

“直接傳送吧。“

“需要先看人物設定嗎？您將扮演上海灘藥材行大小姐......“

“不用。“ 她打斷系統，突然發現自己在無意識摩挲左手無名指。大婚時沈硯給她戴的翡翠戒指已經消失，但指根處還留著道淺淺的壓痕。

白光再次籠罩上來時，溫婉聽見系統最后的提示：“提醒宿主，本次任務期限為三年。“ 她閉上眼睛，任由消毒水氣味灌滿鼻腔。這次沒有人在時空縫隙里等她，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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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灘的梅雨來得猝不及防。溫婉撐著黑綢傘站在永和藥材行門口，黃包車夫正把她的皮箱搬下來。雨簾中跑來個小伙計，蓑衣上還沾著新鮮的艾草屑。

“大小姐！老爺讓您直接去庫房驗貨！“

她邁過水洼時，高跟鞋踩碎了自己的倒影。三個月前系統傳送時的小故障已經修復，現在她完全記得自己是溫家獨女，剛從北平念完西醫歸來。

庫房的樟腦味里混著血竭的腥氣。賬房先生遞來的貨單上，“川穹“ 后面跟著個突兀的墨點。溫婉用指甲輕輕刮了下，紙張背面立刻顯出淺藍色的數字 —— 這是系統標記的任務線索。

“這批川穹的成色不對。“ 她故意提高聲音，余光瞥見角落的學徒突然僵直的背影，“我要見供貨商。“

賬房擦汗的手頓了頓：“可是......“

“現在。“ 溫婉把貨單拍在桌上，震落了鬢邊的珍珠發卡。系統在視網膜上投射出淡藍色的提示：【關鍵人物張師傅已觸發】。

雨聲忽然變大，有人在外頭慌張地喊：“著火了！西廂房著火了！“ 溫婉沖出庫房時，那個可疑的學徒正消失在側門拐角。她提起旗袍追上去，泥水濺在玻璃絲襪上也渾然不覺。

追到弄堂深處時，系統突然彈出紅色警報：【檢測到殘留情感數據干擾】。溫婉猛地剎住腳步 —— 墻根下的水洼里，居然晃著沈硯的臉。

“宿主？“ 系統的機械音帶著電流雜音，“你的心率上升到 120 了。“

溫婉狠狠掐了把虎口。水洼里的倒影恢復成民國大小姐的模樣，但方才驚鴻一瞥的劍眉星目，分明是應該被徹底刪除的記憶。

“繼續任務。“ 她踢碎了那灘雨水，“把理性思維強化調到最高級。“

拐角處傳來金屬碰撞聲。溫婉摸向手提包里的勃朗寧，卻觸到個冰涼的硬物 —— 掏出來竟是半塊龍鳳玉佩，斷裂處還沾著干涸的血跡。系統倉促彈出提示框：【數據庫檢索中...... 未查詢到該物品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