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仙宮寂靜的可怕。
周神通領(lǐng)著宮內(nèi)的禁軍將飛仙宮圍的里三層,外三層。
莫說宮女太監(jiān),就連后宮的嬪妃都不能靠近。
宮內(nèi)
昏死過去的長生帝君緩緩睜開眼睛,瞳孔深處,看不到絲毫的神采。
“陛下。”
貼身老太監(jiān)歲青跪在龍榻前,五體投地。
“歲青?!?/p>
老人伸出顫顫巍巍的手指,指著龍榻上方的房梁,歲青縱身一躍,兔起鶻落間,自房梁上取下一個狹長的木盒。
“打開?!?/p>
長生帝君的聲音雖小,卻不容置疑。
歲青將木盒打開,里面躺著的赫然是一卷已經(jīng)寫好的圣旨。
當看到圣旨內(nèi)容的時候,這位老太監(jiān)兩眼微縮。
“蘇文此人,老謀深算,如今羽翼以成。”
長生帝君一字一頓。
“倘若任其留下,將來必然后患無窮。”
“待到新帝登基之后,你便手持這道圣旨,前去皇陵請老祖宗出手,將其除去?!?/p>
“記住了?!?/p>
老人緊緊的抓住歲青的手腕,告誡道:“一定要等新帝登基之后,再將其除去?!?/p>
“切忌不可泄露消息,否則引起此人反撲,則朝局不穩(wěn)?!?/p>
老太監(jiān)看著瀕死的帝君,哽咽道:“老奴一定將其除去。”
“嗯?!?/p>
長生帝君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去吧。”
“陛下?!?/p>
“老奴告退。”
歲青跪在地上連磕數(shù)個頭,直將腦袋磕的頭皮血流才起身,懷中揣著密旨悄無聲息的離開。
偌大的飛仙宮內(nèi)靜悄悄的,連半點動靜都沒有。
老人躺在床榻上,彌留之際,他的心底五味雜陳,想起這些時日的所作所為。
為了活命,和道門決裂,引佛門入京,縱容那些勛貴,甚至將兵權(quán)都分給蘇文。
“終究還是不敵天數(shù)。”
老人自言自語。
既不敵天數(shù),那就只能認命。
雷霆散去,狂風呼嘯,傾盆暴雨落下,蘇文的馬車從萬壽門入,被禁軍引著來到飛仙宮外。
“參見相爺?!?/p>
禁軍大統(tǒng)領(lǐng)周神通快步過來。
“陛下情況如何?”
蘇文下車,看向周神通。
后者搖了搖頭,低聲道:“形勢不妙?!?/p>
“知道了?!?/p>
他微微點頭,越過禁軍的包圍,來到殿前,跟在姚太監(jiān)身后,進入飛仙宮。
“陛下?!?/p>
龍榻前,蘇文看著這位大周天子,形容枯槁,面無血色,臉上看不到半分生機。
輕聲呼喚,老人睜開渾濁的眼睛,用盡所有的力氣,緊緊的抓住蘇文的手腕。
“蘇相。”
同殿君臣十多年,這位大周天子還是頭一次表現(xiàn)得如此弱勢。
“朕要走了。”
老皇帝神情無奈:“終究不敵天數(shù)。”
“寡人唯有認命。”
“姚公公,將圣旨取出來?!?/p>
“諾?!?/p>
姚太監(jiān)急忙取出早就寫好蓋印的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擢升宰相蘇文為太師,托孤大臣,輔助大皇子登基,統(tǒng)籌朝局政事?!?/p>
“欽此。”
“臣接旨?!?/p>
蘇文躬身接過圣旨。
老人:“朕知道你在擔心什么,大皇子宅心仁厚,且在朝中勢力孱弱,須你輔佐,方可抗衡世家勛貴?!?/p>
“寡人能做的只有那么多了。”
“蘇相?!?/p>
“你我相交十余年,同殿君臣,朕走后,還請?zhí)K相務(wù)必要守好大周皇朝?!?/p>
老人言辭懇切,似乎當真將蘇文看做托孤大臣。
“陛下放心?!?/p>
蘇文點頭:“臣一定守好大周皇朝?!?/p>
“但?!?/p>
他搖了搖頭:“臣覺得大皇子不適合繼承大統(tǒng),登基為帝?!?/p>
長生帝君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狠辣,立刻消散問道:“蘇相覺得誰合適?”
“幾位皇子都不合適?!?/p>
蘇文拱手:“臣斗膽,請陛下重擬一份傳位詔書,將天子之位,傳于六公主。”
“你?!?/p>
老人氣的渾身顫抖。
“陛下不愿?”
蘇文臉色微冷。
“來人?!?/p>
“周神通。”
長生帝君好似回光返照,突然從床上坐起來,滿臉猙獰。
“微臣在?!?/p>
周神通帶著禁軍士卒破門而入,將整個內(nèi)宮圍住。
“殺了他?!?/p>
老人指著那位權(quán)傾朝野的宰相吼道。
蘇文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安靜的等著。
周神通看了眼老人,在看了一眼蘇文,往后退半步搖頭道:“蘇相是陛下的托孤大臣,請恕微臣不能遵命?!?/p>
不止他,就連其他禁軍也都沒有一個人有動手的意思。
“你。”
這一刻
長生帝君才明白自己失算了。
徹底的失算了
他還是小看了那個男人的野心和實力。
竟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無聲無息的將禁軍掌握在手中。
“姚公公。”
蘇文開口。
“玉璽在何處?”
“回相爺?shù)脑?。?/p>
姚太監(jiān)雙手捧著一尊大璽走進來,恭恭敬敬道:“陛下的所有璽印都在?!?/p>
“很好?!?/p>
他笑道:“既然陛下不愿意寫,那就由你寫一封傳位給六公主的詔書?!?/p>
“另外再派人去將諸位皇子都請進宮來。”
“諾?!?/p>
姚太監(jiān)快步離去。
“你們這群亂臣賊子?!?/p>
長生帝君憤怒,想要掙扎,卻反被兩個魁梧的禁軍武士死死的扣在龍榻上,動彈不得。
“來人?!?/p>
蘇文落座招手:“請陛下駕崩?!?/p>
天子駕崩,自然得體面一些,不是毒酒一杯就是三尺白綾。
奈何長生帝君不配合,將禁軍端過來的毒酒打翻。
因此只能由兩個武士用白綾套住他的脖子,然后用力拽緊。
強大的窒息感讓老人兩眼泛白,手拼命的想要掙脫束縛,去扯開脖子上的束縛。
奈何雙手被按的死死的。
“涸涸”
嗓子里艱難的發(fā)出聲音,臉色由白轉(zhuǎn)青,掙扎的也越來越微弱。
直到徹底不動
四個禁軍士卒臉色煞白,滿頭大汗的癱倒在地上,親手勒死大周皇朝的天子。
這是誅九族的大罪。
周神通上前探了探鼻息,為保萬無一失,手掌印在老人胸口,催動掌力,將其渾身經(jīng)脈全部震碎。
“除了那幾位皇子,還有秦國公,尉遲國公,沐國公等十二國公,統(tǒng)統(tǒng)都請入宮?!?/p>
要么不做
要做就要做絕
“還有六公主。”
周神通提醒。
“本相已經(jīng)讓人去接了。”
蘇文已經(jīng)提前做好了準備。
看著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天子尸首,整個皇宮都是自己的人,長生帝君拿什么和自己斗。
“禁軍守好皇宮?!?/p>
“半個時辰之后,飛龍軍和飛漁軍三萬兵馬會進入玉京城,控制東南西北四門?!?/p>
今夜的玉京城,注定會血流成河。
當禁軍護送的內(nèi)監(jiān)司太監(jiān)們到達各個皇子府和國公府的時候,并沒有任何人懷疑。
畢竟這些小黃門手里都拿著蓋有大印的圣旨。
說明陛下還活著
不過那些個勛貴和皇子們在進宮的同時,也派出各自的手里開始調(diào)兵。
驍果衛(wèi),城皇司,大理寺的府兵,以及城外的飛龍騎都有他們的眼線。
就連羽林衛(wèi)和禁軍都有細作。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禁軍大統(tǒng)領(lǐng)周神通,內(nèi)監(jiān)司掌印的姚太監(jiān)都是蘇文的人。
而且他的膽子竟這般大,直接在飛仙宮就勒死了長生帝君。
飛仙宮內(nèi)
周神通領(lǐng)著禁軍士卒退宮外,蘇文優(yōu)哉游哉的喝著茶,不多時一道身影從陰暗之中走出。
正是老皇帝最為信任的太監(jiān)歲青。
“這是你要的東西?!?/p>
歲青將長生帝君留下來誅殺蘇文的圣旨拿出。
“我要的東西在哪里?”
“拿去?!?/p>
蘇文從袖袍內(nèi)取出一枚玉瓶遞過去和歲青交換了圣旨,打開看了一眼,便催動真氣,將其震成齏粉。
歲青過于激動,導(dǎo)致手腳顫抖的打開玉瓶塞子,放到鼻尖輕嗅,一股沁人心脾的藥香入鼻。
“這枚造化丹可以補足殘缺。”
“你們這些人,切的時候果斷無比,切完了又想重新長出來?!?/p>
他出言打趣。
“權(quán)傾朝野的蘇相,怎會懂我們這些殘廢的痛苦。”
歲青小心翼翼的收起玉瓶。
為了這枚造化丹,他可以背叛自己的主子。
“恭喜宿主,覺醒五星成就:弒君?!?/p>
“古往今來,弒君乃權(quán)臣最高成就,但凡弒君者,大多數(shù)都沒有好下場,還請宿主且行且珍惜?!?/p>
“成就獎勵:五十萬成就點,一次抽獎機會?!?/p>
腦海中響起系統(tǒng)的聲音,看了眼自己的面板,足足有六十萬成就點數(shù)。
弒君的獎勵不可謂不豐厚。
至于系統(tǒng)說的弒君者大多數(shù)都沒有好下場,他對此嗤之以鼻,說的好像自己不弒君就能有好下場似的。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
照晚霜便帶著六公主李青柳來到飛仙宮。
李青柳
大周六公主
年十八
生的國色天香,姿態(tài)容顏,皆為上上之選,只因母親早逝,再加上母族寒弱,因此既不得長生帝君的喜愛,本身在玉京城就是個小透明。
可能滿朝文武,絕大多數(shù)官員都快要忘記這位公主的存在。
李青柳在蘇文面前,表現(xiàn)的很拘束,低著頭,雙手緊緊的攥著衣角。
小聲怯懦道:“蘇相,宮里的小黃門說父皇要召見我,不知父皇何在?”
“在里面?!?/p>
蘇文指了指簾子后的龍榻上躺著的老人:“陛下正在休息,暫時不要打擾他?!?/p>
“公主想不想成為大周天子?”
他接下來的話,讓李青柳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當蘇文又重復(fù)了一遍之后,她急忙搖頭,驚慌失措下淚眼婆娑:“我沒有這個想法?!?/p>
自小就在深宮長大,又無母族庇護,還不得天子喜愛。
李青柳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的柔弱,她以為是自家父皇在借蘇文之口來探查自己的口風。
哪里敢說半個想字。
況且古往今來,從未有過女子當皇帝的先例。
“還請相爺不要打趣本宮。”
蘇文搖頭:“本相并沒有再說笑?!?/p>
“姚公公,將陛下的旨意給公主看吧?!?/p>
姚太監(jiān)取出寫好的圣旨遞給李青柳,上面蓋得璽印極為刺眼。
看完之后
這位大周六公主高聳的胸脯起伏,面紅耳赤,呼吸急促,整個人都有點失神,雙手顫抖,險些要拿不住圣旨。
半晌
她瞪著蘇文和姚太監(jiān),俏臉微冷:“相爺和姚公公怎敢偽造圣旨?”
“公主,這份圣旨千真萬確。”
姚公公道:“乃是陛下親口所述,老奴親筆所書,上面蓋的璽印也都無誤?!?/p>
現(xiàn)如今老皇帝的所有璽印都在蘇文的手中,圣旨還不是想怎么寫就怎么寫。
“公主若是不想坐上龍椅,本相也不勉強?!?/p>
蘇文輕笑:“等會諸位皇子就會進宮,屆時從中挑選一位出來就是?!?/p>
沉默
片刻之后
李青柳道:“我想先親眼見到父皇?!?/p>
“沒問題?!?/p>
他點頭,李青柳掀開圍帳的瞬間,美眸大睜,臉上滿是驚恐,用手死死的捂住嘴巴。
雖然蓋著被子,可老皇帝的臉上鐵青,兩眼大睜,床榻上還有先前掙扎的痕跡,顯然已經(jīng)駕崩。
“你們。”
她回頭,看著蘇文,厲聲道:“蘇相,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弒君。”
姚太監(jiān)見李青柳的模樣,心底打鼓,小聲道:“相爺,要不換一個。”
照晚霜伸手,自袖袍內(nèi)滑落一柄連鞘短劍,掉到李青柳面前。
蘇文淡淡道:“公主若是敢拔劍弒君,本相便傾盡全力,將你扶上天子寶座?!?/p>
“若是不敢,便拔劍自刎,本相再從皇族中重新挑一個出來?!?/p>
要么成為大周天子
要么死
沒有第三個選擇。
李青柳顫抖著將短劍捧起來,拔劍出鞘,銳利的劍鋒在燭火下,散發(fā)著刺骨的寒氣。
她將劍鋒貼在脖子上,直勾勾的看著蘇文:“相爺說話可算數(shù)?”
“本相一諾千金?!?/p>
蘇文點頭。
“好?!?/p>
李青柳咬牙,轉(zhuǎn)身來到龍榻旁,眼神驟冷,對于這位薄情寡義,嗜權(quán)如命的父皇,她并沒有多少感情。
一劍狠狠的刺入老皇帝的胸口,劍鋒割破破肉,直到全部劍身都沒入,只剩下劍柄露在外面。
溫熱的鮮血流出,浸透龍床,李青柳雙手沾染著天子之血。
刺出這一劍,不管真相如何,老皇帝都是死在她的手中。
自此
她便沒有退路
走出圍帳,來到蘇文身前,雙手執(zhí)弟子禮,躬身懇切道:“青柳愿拜蘇相為師,此生絕不負蘇師,若有違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