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南序臉上終于有了點細微的變化，他輕哂一聲，問她：“幫什么？幫倒忙嗎？”

說完，他沒一句多話，徑直掠過左媛往總裁辦的方向走。

左媛屏了下呼吸，心里升起一股悶氣，高跟鞋踩在地面發出清脆的響聲，她氣勢十足地跟在賀南序的身后，也不顧周圍人的那些目光，直接沖進了他的辦公室。

“我是認真的，初黎說，你們之所以到現在都沒有公開是因為缺少一個合適的契機。”

辦公室的門被關上，左媛走到賀南序的辦公桌前，彎腰俯身，雙手撐在桌子上，目光平視著他，“你跟她在一起這么久了，都沒有找到，我覺得……你應該好好地反思你一下自己。”

賀南序微瞇著眼皺眉打量著她。

左媛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點毛病，看到他那張臉上露出一點表情就覺得好爽的樣子。

“你有什么辦法？”

左媛不以為意道：“我們之間之前不是傳過緋聞嗎？”

賀南序不知道她提這茬做什么，打了褶的眉頭看得出來是真情實感地透露出他對這段緋聞的嫌棄。

左媛這個‘始作俑者’卻沒有絲毫愧疚，“我最近來你公司來的比較勤快，雖然我不是來找你的，但我隱隱約約有聽到一些流言蜚語。”

說到這，左媛咬咬牙，“有人說我賊心不死，你結婚了還惦記著你呢！”

當然，也有人說，那個賀南序的結婚對象有沒有可能就是京州市長的千金大小姐啊？畢竟兩人門當戶對，郎才女貌，之前又傳過左小姐鐘情于賀先生這件事……

但這個流言才冒尖尖，就被項目部的同事扼殺在了搖籃里。

‘這怎么可能？’

‘你們別亂說，左小姐絕對不可能是賀太太。’

‘別問我怎么知道，問就是不能說。’

‘……’

賀南序已經打開電腦了，他目光落在屏幕上，連余光都沒分出來給她，“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當然是要你還我一個清白，我來你公司是找你老婆的，不是找你的，在今天之前，我們也就前天碰了一次面，還是擦肩而過的那種，你們公司里的那些人怎么能說我賊心不死呢。”

賀南序輕描淡寫的一個反問過去：“你說為什么說呢？”

左媛追賀南序追的最狠的那一會，轟轟烈烈，都鬧上了熱搜的。

面對已經成為‘黑歷史’的事，左媛抿了抿紅艷的唇瓣，故作淡定道：“那是我年輕不懂事，都已經過去了。”

左媛也不想廢話，“這樣吧，我們兩個人干脆把這些亂飛的謠言鬧大一點，鬧得人盡皆知的地步，主要是你得多吃點虧，就……讓別人以為是你結了婚還對我有賊心，說到這，你要劃重點了啊。”

賀南序覺得自己可能當時是腦子一下抽風了，才會聽她說這么一大堆有的沒的。

“初黎知道你不可能背叛她，看到你深陷輿論的漩渦，遭受一些不好的非議，肯定會很心疼，只要你稍微暗示一下，她肯定就會站出來替你解釋，這樣不就順理成章公開了你們這段婚姻關系嗎？”

“當然，也可以將‘故事’渲染的更深情，更戲劇化一點，就比如……把你暗戀的故事也說一說，你要讓別人都知道你愛了她那么多年，惦記了她那么多年，怎么可能好不容易到手了，又不珍惜呢？這個時候，我再來個神助攻，立馬放出對我們有利的證據來證明我們的清白。”

左媛說完，都想給自己豎一個大拇指了：“我覺得是個好主意！”

從小到大的自律克制，讓賀南序在聽到左媛這些餿主意的時候，連白眼都忘了給，“有病就去治。”

左媛：“……”

*

雖然左媛的‘好主意’并沒有應用到實際上去，但不得不說，這個大方向還真的走對了。

午間，茶水室里。

初黎聽到幾個同事來無事在那說了幾句八卦。

“那個左大小姐最近真的來了公司好多次了，她該不會真的還喜歡賀總吧？”

“兩年前，她就追到公司里來過。”

“……”

其實左大小姐追人的時候轟轟烈烈，鬧出的動靜不小，初黎納悶，自己怎么會那樣地毫無察覺？

以至于第一次見到左媛時，她還愣了好一陣，沒有反應過來她是誰，直到她做了自我介紹，初黎才想起來，哦……原來她就是那個追過賀南序的千金大小姐。

恍惚的一瞬間，她又聽見幾個同事在那說話。

“有人看見賀總帶著左小姐去辦公室了……這有點不對勁啊。”

“哪不對勁？”

“就感覺不對勁啊，大家都知道左小姐喜歡過老板，可老板現在已經結婚了，結婚對象不是她，他竟然還帶著左小姐進他的辦公室，這不很容易讓人誤會嘛。”

“該不會老板一只腳……”

“還是他跟左小姐真的有……”

那陣議論的聲音總是欲言又止的。

雖然有些話沒有明說，但是透過一個眼神的交流，就能讓彼此明白。

初黎心不在焉地給自己泡了一杯茶。

她知道左媛跟賀南序之間清清白白，然而，現在公司里背地里暗搓搓的生出了一些關于他們的閑言碎語。

初黎的確……心疼他們被誤解。

就在那名同事還想繼續說點什么的時候，走進來后一直當空氣的初黎終于出聲了，

“你們誤會了，左小姐跟賀總之間，現在有工作上的交集，左小姐找賀總，也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情。”

“額……他們那個樣子，像是談工作嗎？我感覺他們說話的時候，多少帶點私人糾葛在里面。”

“那也不能單憑表面的一些事，就說他們的關系不正當，賀總的名聲跟左小姐的名聲，不是能隨便敗壞的。”初黎聲音依舊是慣有的那種清淺的聲調，可是聽在旁人的耳里，這會卻很有震懾力。

這些同事也知道背后議論這些事是不正當的，尤其當事人還是自家老板和市長千金，初黎這么一說，點醒了他們。

不過最后走出茶水間的時候，有人還是沒忍住說了幾句。

“其實這事說到底也跟老板那段‘不透明’的婚姻有關。”

“是啊，都說老板他超愛的，結果呢？從頭到尾都沒見賀太太出來表個什么態，就像老板他一個人在那唱獨角戲似的。”

“知道賀太太不喜歡露面，但她藏得也太嚴實了。”

“該不會……賀太太壓根就不喜歡賀總吧？”

“……”

那一陣心煩意亂的濁氣堵在了心口，初黎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是她，讓他陷入了這些不該有的非議里了。

*

很快，左媛找到了初黎。

她有點抱怨地說道：“我感覺我以后都不能來公司找你了，不然被你們公司的人看到，又會有閑話的。”

左媛其實一點都不在乎別人對自己怎么說，怎么想，但現在不一樣，好歹也要顧及初黎嘛。

那些人老是覺得她跟賀南序有一腿，對他們的婚姻關系也不好。

初黎：“是我該跟你說對不起，讓你被誤會，你來公司找我也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情，沒想到能被傳成那樣。”

左媛頓了幾秒。

向來直言直語的大小姐認真斟酌了好一會才又開口：“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公開這件事呢，也是有利有弊，關鍵是看你的選擇。”

“你愿意……堅定不移的選擇他嗎？”

“只要你愿意堅定不移地選擇他，那么，你們一定可以排除所有的困難。”

當然，在左媛看來，最大的困難無非就是初黎直面自己，跨出的這一步。

畢竟他們的感情，他們的婚姻，堂堂正正。

哪怕會因為公開帶來一些閑言碎語，但對于賀南序來說，這壓根就不是什么事，他有一百種方式讓人學會閉嘴。

當賀太太，應該是一件沒有后顧之憂的事情。

只要……初黎愿意的話。

初黎很冷靜，理智地聽進去了左媛的話，“謝謝你，左小姐，我知道了。”

可初黎的這句話聽在左媛的耳里，卻有幾分模棱兩可。

知道了。

然后呢？

左媛盡管沒弄明白，但也沒再多問。

“快到下班的時間點了，不打擾你了，拜拜。”

“好，再見。”

跟左媛道別后，初黎又翻了翻手機，發現賀南序不久前給她發了消息。

問她，今晚能不能和他一起回家。

初黎說好。

于是一到下班點，她像是往常一樣，熟練卻又小心翼翼地避開所有人的視線，上了他的車。

坐上他車的那一刻，初黎面上多了一種異于平常的情緒。

像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賀南序看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遲疑了一會后，還是沒有打擾。

可直到回到家，她仍不對勁。

阿姨準備好了一桌子飯菜。

初黎卻沒有任何的胃口。

“怎么了？”賀南序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從上車開始直到現在，都很不開心的樣子。”

初黎從回家到現在滿腦子都是左媛的那句——

你愿意堅定不移地選擇他嗎？

那樣一句話，將初黎問的愧疚，心虛。

賀南序為她付出了這么多，是時候該她堅定，奮不顧身地往前走了……

初黎仰頭看著眼前俊朗的容顏，眼眶忽而有些泛酸。

但她怕賀南序覺得這傷感的情緒來的莫名其妙，便主動吻上了他的唇，打掩護似的。

當然，仔細一想，這個吻也來的莫名其妙。

賀南序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因為她主動的一個吻而被輕易地取悅。

相反，他一眼就看出了她主動之下，痛苦不安的底色。

于是，他大掌輕掐著她的腰身，微微往后，隔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初黎……”

賀南序才出聲，初黎卻抿著唇一聲不吭，又往前走了一步，圈住他的腰身，將腦袋埋在他的胸膛。

這一刻，賀南序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她對自己的依賴。

他原本要說的話，也在這一刻咽了下去。

他就那么安靜地抱著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初黎終于松開了手，將頭抬了起來。

愧疚不安的情緒稍稍平復了一些，可很快，又被另一種情緒給代替。

初黎看著他的眼睛，就有一種被深深吸引……被勾引……

然后，被他拽著往他眼底沉淪的感覺。

她想吻上去。

而后，更為深入。

賀南序這會看出了她的心思，他輕笑一聲，寵溺道：“賀太太，你要是連吃飯，洗澡這些都等不及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去床上。”

初黎：“……”

她余光瞥了一眼在一旁偷偷觀察的阿姨，趕緊回到了餐廳。

*

因為公司里開始出現一些有關賀南序婚姻的流言蜚語，接下來的有將近一個星期吧，左媛都沒有再來亞匯集團。

有一天下班，左媛打電話給初黎，說大家最近忙的辛苦，讓她喊上項目組的人一起，今晚去嗨一下，她請客做東。

初黎問了項目組的人，大家都表示挺期待的。

“那行。”初黎很快給了左媛回復。

“要不，地點你定吧？你看上哪合適？大家想去哪玩？”

初黎問了一圈下來，發現大家的意見都很統一。

“那就去‘藍調’吧。”

藍調，是宋煜上次新開的那家酒吧。

大家之前去過一次，感覺很好。

“行，就去那。”

左媛很爽快，立馬打電話給宋煜。

雖然跟宋煜沒有走的特別近，但是他的聯系方式她還是有。

她讓宋煜給留了一個大包廂。

一行人趕到那的時候，正好是晚上九點。

“咦，初黎呢？怎么沒有看見她？”左媛眼神掃了一圈，沒看見初黎人影，皺了皺眉頭。

“哦，初黎可能要晚點過來吧。”鐘星月搭話道：“我們出門的時候，她還有點事情在收尾呢。”

“確定會過來是吧？”

“對。”

“那就好。”左媛松了口氣，好久沒跟初黎碰面了，她就想借這個機會聚聚呢。

初黎其實也就比大家晚到十幾分鐘而已。

她匆忙地想去匯合大部隊。

可沒想到，一進入酒吧，就發生了意外。

讓她沒有想到的……比較嚴重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