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前一后往佛堂進去,走了幾步,護國公才反應過來,看向依舊站在樹下的裴玨煦:“楚王殿下?”
“你們去看吧,本王就是奉了皇命,帶溫大人過來,至于其他的,就是溫大人的事,佛堂太暗,本王就不進去了。”
裴玨煦道。
護國公也沒強求,留了一個小廝在外面,自己跟著溫洛意進佛堂查看。
“王爺,要不要去外面走走?”福貴看了看左右,提議道。
“不用,就這里走走。”裴玨煦道,抬步往佛堂后面走去,福貴急忙跟上。
才走幾步,小廝上前:“王爺,后面都是荒草。”
“佛堂后面是荒草?”福貴詫異。
“是,后面全是荒草,很高的荒草,荒敗得很。”小廝道,伸手往佛堂后面指了指,解釋道,“原本是要除草的,太夫人的意思,這里是佛堂,盡量不要殺生,哪怕是草也是有靈的,就這么長著便是,看一番自然天和就行。”
“柳太夫人果然心善。”福貴感嘆,“這么多年一直荒敗著?”
“一直是荒敗著的,冬天的時候枯死,夏天的時候重新長出來,那地方也沒有人過去,就真正的成了一片荒地。”小廝道。
福貴實在好奇,“王爺,奴才去看看可好?”
裴玨煦點頭。
福貴要過去,小廝也不便多攔,就帶著他往后面轉了轉,果然滿目都是荒草,遠遠地看著這一片的范圍還真不小。
別人家的院子里再不濟也會處理一下,不可能真的荒了,這里可是真正的荒地,怎么也想不到,護國公府還有這么一處荒敗的地方。
溫洛意和護國公府在佛堂里轉了轉之后,也沒發現什么,最后去了柳太夫人的院子。
柳太夫人還在宮里,太醫幫著緊急診治,留下的丫環、婆子什么也不知道。
護國公夫人過來主持局面,順便也回答了一些問話。
待問完,記錄下之后,也沒發現什么異常。
一個丫環急切的進來,左右看了看,最后看到坐在一側的護國公夫人,眼睛一亮,悄無聲息地從邊上繞過去,走到護國公夫人身側低語了一句。
護國公夫人皺眉頭。
“國公夫人有事?”溫洛意微笑著開口。
護國公夫人猶豫了一下,看向護國公。
護國公不耐煩地道:“夫人有話就說。”
“盈兒,說要過來拜見溫大人。”護國公夫人皺著眉頭道。
“胡鬧,她過來做甚?”
“說是……母親的事。”護國公夫人不安,低聲道。
“讓她回去。”
護國公厲聲道。
“護國公、護國公夫人既然令愛已經來了,可能和柳太夫人的事情有關系,不如請府上大姑娘一見可否?”溫洛意笑問道。
護國公很不愿意,但這會人都來了,看這樣子也不是他說不進來就能不進來的。
狠狠的瞪了一眼護國公夫人,卻不得不同意。
柳盈帶著一個丫環進門,進門后先是給裴玨煦先了禮。
“免禮。”裴玨煦抬眼掃了她一眼,淡淡的道。
“楚王殿下,臣女祖母絕對不會算計姜二姑娘的。”柳盈咬咬牙,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聲音哽咽,“祖母最是良善,平日里從不殺生,虔誠禮佛,一輩子從不和人矛盾,怎么也不可能會算計姜二姑娘的。”
說完,眼眶都紅了。
“柳姑娘,柳太夫人指的是姜側妃。”溫洛意接了話題,道,“柳太夫人的意思是說姜側妃算計了她,還是說姜側妃讓她算計了姜二姑娘?”
柳太夫人現在只能喃喃的說這么幾個字,翻來覆去的幾個字。
起初大家沒聽懂,聽著聽著就品出些意思,居然指的是姜側妃,柳太夫人說的是姜側妃?
“大人,我聽說祖母中風了,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祖母。”柳盈落淚。
“柳姑娘何出此言?”溫洛意來了興致。
“大人,如果不是因為我,祖母不會委曲求全地去靜王府解釋此事!如果不是我,祖母就不會落到這種境地,祖母是好好的出門的,最后……最后卻……不能好好的回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柳盈掩面哭泣,悲慟不已。
“求大人,為祖母申冤。”
“柳太夫人是為了你?”溫洛意聽出些意思。
“大人,祖母的身份,哪里就需要去陪小心?祖母甚至為了顧姨娘的事情,還答應她要和淮安郡王府上解釋一二,祖母為人可見一斑,可現在……最不應該出事的祖母出事了,似乎所有的過錯都是祖母的,但其實……出事的是祖母。”
柳盈哭訴,向著當中的裴玨煦磕了一個頭:“楚王殿下,臣女愿意和靜王殿下解除婚約。”
一句話,石破天驚,護國公夫人驀的站了起來,臉色慘白。
“盈兒,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護國公先是一愣,而后用力一拍桌子,厲聲道。
“父親,母親,如果女兒的親事,禍害了祖母,逼得祖母如此委曲求全,逼得祖母不得不去靜王府解釋,現在更是讓祖母差點沒了性命,女兒……女兒愿意從此不嫁。”柳盈頭緩緩伏地,整個人幾乎是五體投地地跪著。
“求楚王殿下成全!”
“冤孽啊,真是冤孽!”護國公眼眶也紅了,偏過頭去抹去眼角的淚痕,也站了起來,對著裴玨煦拱手:“楚王殿下,當初靜王救了盈兒,原就是一個意外,這事發生在宮中,我們也不知情,后來就讓盈兒要進靜王府,可如果……真的這事是被人陷害的,那么后面的一切都可以不成立,微臣,也愿意這門親事做罷。”
護國公夫人驚叫一聲,身子搖了搖,重重地坐了下來,而后失聲痛哭。
“護國公的意思?”裴玨煦看向護國公。
“一切以母親的安危最重要,母親……微臣母親……”護國公說不下去,眼眶憋得通紅,對上面拱了拱手,“還請楚王殿下幫微臣稟報皇上,這門親事來得突然,現在……為了母親,微臣一家子都愿意放棄。”
柳盈和裴玨晟的事,當時也是一場糊涂事。
只查到了這事絕對不是柳盈做的。
后來柳盈和姜玲瓏兩個人又出了事情,最后柳盈成了靜王府的側妃,這門親事訂得也算是糊涂,后來大家都不追究了,這事就算是過去了。
現在,護國公府在這個時候重提此事,可不只是為了要解這門親事,賜婚的旨意已經下來,這親事也不是想解就能解的。
但就是在這個關鍵的時候,護國公提出這事,甚至還隱隱地挑明這事當初也是被人算計的,那么現在的柳太夫人這一次的事情呢?
居然能反將一軍……
裴玨煦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護國公放心,此事本王自當稟報父皇,憑父皇決斷!”
解除婚約是不可能的!
皇命大如天,在這種時候,也沒有明證是護國公府的錯,簡單地查了柳太夫人的佛堂和住處,沒發現有什么異常。
問了下人,所有人都說柳太夫人良善,是個一心禮佛之人。
絕對不可能謀算他人。
特別是謀算的這個人還是左相府上風馬牛不相關的二姑娘,那就更讓人覺得此事匪夷所思得很。
大理寺的人退去,宮中的柳太夫人也被放了回來。
護國公府上下松了一口氣。
宮里的旨意很快就下來,這件事情最終落到了姜玲瓏的身上,姜玲瓏被斥責,姜玲瓏降為庶妃。
不管是柳太夫人還是姜錦心,都是應了姜玲瓏的邀請到的靜王府,事情的最后姜錦心差點被誣陷,柳太夫人直接中風。
傳旨的內侍宣讀完旨意離開后。
姜玲瓏哭倒在地上,渾身都在抽搐。
“娘娘……”她慌不迭地跑過來,去扶姜玲瓏。
“我要見他,我要見他。”姜玲瓏反手拉住秋云的手,眼中閃過一絲瘋狂、激動。
秋云聽懂了這話的意思:“娘娘……”
“去安排,傳消息,我今天一定要見到他。”姜玲瓏眼底一片血色,整個人激動不已,“不是說這事不會和我有關系,王爺已經決定推出護國公府,要把護國公府推到面前頂罪的嗎?為什……么,為什么是我?”
姜玲瓏要瘋了,她是怎么也沒想到這件事情,居然就落到自己身上。
皇后下旨斥責聒位份,王爺動怒。
怎么會這樣?
“娘娘……”
“你馬上去安排,如……果,如果我今天見不到人,我……我就去王爺面前坦白一切,我會說這事就是那人安排人,是我的舅舅安排的,顧姨娘的兄長,都是他一手安排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包括當初的事情。”
最后一句話出口,秋云如同失了水的魚,全身都在顫抖。
這是隱秘,關乎自家主子的隱秘。
所謂的救了靜王的命,這事其實也是安排好的,如果不是安排了一切,主子怎么會撞到靜王面前,怎么就那么巧的救了靜王。
所有的一切,早在最初見到靜王的時候,就安排妥當的。
所謂的救命之恩,對于姜玲瓏來說,就是一場早就安排好的戲碼!
如果真的讓靜王殿下知道一切,這命都不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