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手摸到小熊貓時,唐辛釋然了,知不知道無所謂,快樂是真的。
不止能摸還能喂,甚至能在房間里一起睡大覺,簡直不敢想象。
不管她走到哪里,身邊都跟著至少一只小熊貓。
唐辛問:“你抓來的?”
石玉笑,“我說是我,你信么?我有那么大本事?”
唐辛換了個問題,“這個酒店,是你的么?”
打從入住她就發現了,酒店里除了服務人員和飼養員沒有其他住客。
如果是像上次過年那樣,好幾大家子一起入住,幾乎占滿了酒店的客房,她還能理解,偏偏不是。
她很好奇,石玉什么時候悄悄地建了個酒店,還養了這么多小熊貓。
她更想問的是,這酒店是不是特意為她建的,哪怕她已經能確認了,依然想要問一問。
石玉抬手在她笑彎的唇角掃了下,壓著聲音說:“是你兒子的。”
石墨勾著她的手指頭輕輕搖晃,歪著腦袋解釋:“爸爸說了,那么哥哥有酒店,墨墨也有。”
這回不是甩鍋,是在獻媚。
唐辛十分肯定,石玉是個偏心眼,至少在嘴上偏得厲害,哄起大兒子來一套又一套。
唐辛依然很開心,酒店是誰的不重要,小熊貓是她的,是石玉專門找人弄來哄她開心的。
唯一擔心的是,石硯聽了會不會嫉妒,很快就打消了疑慮。
飼養員正推著一車小熊貓經過,粗略一數有十來只,看起來是幼崽。
兄弟倆強忍著沒沖過去,手拉著手,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起天來。
“哥哥,看,小熊貓。”
“嗯,看見了。”
“哥哥,是小小的小熊貓喔。”
“嗯,小小的。”
“哥哥,你說,小熊貓長大了叫什么?”
石墨捏了捏石硯的小手,彎下身去與他一起平視,故意說道:“是叫大熊貓吧。”
石硯哈哈大笑,扭過臉來差點親在石墨臉上,嘿嘿地笑著說:“長大了也叫小熊貓呀,那是小熊貓寶寶。”
倒是石墨摟著他用力親了一口,“真聰明。”
“那當然……”石硯洋洋自得,拖著長音,搖頭晃腦,指指石墨再指自己,“哥哥,哥哥寶寶。”
唐辛發現了,石硯一點都不傻,壞笑起來和他哥像極了。
最重要的,石硯特別喜歡他的哥哥,就像石墨也特別喜歡他這個弟弟一樣。
小哥兒倆偎在一起的樣子,像極了擠靠在推車里的那群小熊貓寶寶。
就這樣吃吃喝喝玩玩鬧鬧地一起長大,真好。
往后一靠,貼在石玉身上,陽光晃人眼。
瞇著眼睛聽見他說:“下一站,想去哪兒?”
“我?”唐辛眼都沒睜,懶洋洋問。
“對,聽你的。”
她聽著他的笑聲轉過身去,把臉埋起來,小聲地說:“我才不管,愛去哪兒就去哪兒。”
他的手拍在她腦后,應:“是,你就是個享樂的命,我們仨陪著你。”
唐辛不以為然,倒是也沒爭辯,只等著看他下一站要去哪里,每天除了吃喝就是看著兩個兒子和小熊貓玩樂,偶爾到山里轉上一圈,日子過得輕松愜意。
原以為能住上好一陣子,結果不到半個月就受不了了,蟲子太多了。
為了保障小熊貓的原生態生存環境,酒店不能做除蟲,唐辛無法忍受。
臨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不舍之情溢于言表,特別想說能不能帶走一只,強忍著沒說。
石玉從車里拿出三只小熊貓玩偶,兩只掛在小哥兒倆的背后,一只斜挎在唐辛腰間。
栩栩如生。
唐辛捧起來看了又看,又放到突然直立而起的小熊貓旁邊對比,真像。
兄弟倆的背包簡直是一比一還原,唐辛那只小小的,就像可愛的幼崽。
母子三人這才歡天喜地上了車,并且約定好下次再來。
車子緩緩開出酒店,唐辛回頭去看,突然想起什么,問石玉:“這酒店叫什么名字?”
石玉回:“四寶。”
“哪四寶?”
他這才轉過眼來,從唐辛看到斜后方的石墨,嘿了聲說:“你媽問你呢,哪四寶?”
石墨搖頭晃腦,像個在背書的小童子,“素四寶呀,奶奶家的大師傅每次都給我做,我最愛吃啦,特別特別好吃喲。”
唐辛一愣,他才哈哈笑起來,飛快地說:“是文房四寶啦,我是墨,弟弟是硯呀。”
唐辛淺淺哦了一聲,石硯在邊上拍著扶手叫起來:“是我,是哥哥,還有媽媽,和爸爸!”
原來,是這四寶呀。
原來,是石墨取的名字。
唐辛看向窗外的山景,有些恍惚,她還以為是指孩子,大師曾經說過,石玉會有三兒一女。
哪怕她沒當過真,但是剛才有那么一個瞬間,她真的這樣以為。
~
從西南的山,到西北的城,沿路開車過去,景色明顯變幻,風情也漸漸不同,從盛夏到了初秋。
進入達坂城區,即使隔著車窗,都能感受到有風吹過。
車窗落下,兄弟倆努力伸長了手臂去抓握。
唐辛把臉探出去,閉著眼睛感受風從發間吹拂而過,就像情人的手。
這樣想時,腦海中出現了一張面孔,是石玉。
他的手指插在她發間,拇指掃過眉尾,掃過臉頰。
她看著他,看著他眼中浮現笑意,眼尾帶出一道細細的紋路。
他也看著她,輕聲問:“喜歡?”
小哥兒倆獻寶似的,問她喜不喜歡,還問她知不知道為什么到要這里來。
唐辛霎時驚醒,茫然看著窗外,又看向坐在身旁的男人。
石玉就那樣笑著,伸手捏在她臉上。
嚇了她一跳,以為剛才睡著了,做夢了。
石硯催著追問,石墨敲著邊鼓,唐辛認真聽著,懂了,他們是在現學現賣,也明白石玉安排的下一站到了,便表現得像個求知欲旺盛的好學生,聽他們倆侃侃而談。
石硯一知半解,架不住自信,什么都張嘴就來,前言不搭后語。
石墨從旁解釋,比如什么叫風,什么叫狹管效應,他們為什么要到這里來。
唐辛聽了個半懂不懂,卻連連點頭,其實真正聽懂了的就是這里是達坂城,位于天山腳下,被稱為老風口,她現在所感受到的風就是人們常說的所謂的穿堂風。
氣溫仍高,卻十分舒適。
車緩緩向前開,風徐徐往后吹。
唐辛又閉上眼睛,試試能不能把夢接續上。
突然又聽見石硯的聲音,荒腔走板地唱起來:
“達坂城的石怒硬又平呀,西瓜大又甜呀,達坂城的姑娘辮子長呀,兩個眼睛真漂釀……”
石墨和著節奏拍著手,蹬著腿。
石玉咬了根煙在嘴里,遲遲沒有去點,就那么叼著,半揚著頭,在笑。
唐辛拿起手機把他們仨拍下來,又錄了一小段,開心地說:“快,快開到城里去,我要去買漂亮的衣服,還要梳兩條長辮子,還要再買個小鼓給他們倆敲。”
石玉點著頭,應和:“得嘞,還得買個大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