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霍萱想要的，是在萬全準備下進入漩渦，而不是在這樣狼狽的情況下，被迫卷進漩渦里。

“這漩渦有問題！”

霍萱咬牙張開結界，直到身體穩住后，她才勉強能抬頭去看漩渦的模樣。

壓在他們營地上方的漩渦和以前曾出現過的都不同。

以前的漩渦會各處移動，還會越變越大，更會隨著時間流逝漸漸下降至地面，彷佛要將一切吞噬進去才甘心。

但今天這個，漩渦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僅一個營地的范圍大小。

重點！

它只固定在霍萱營地上方，并沒有竄到其他地方。

漩渦在以往不曾出現的地方冒出就足夠奇怪的了，模樣和行動模式和以前都完全不同，才是更讓霍萱幾人覺得疑惑的。

霍萱幾人有結界護著，還算穩當。

但傅言午一個至今還沒有找到新隊伍的人，運氣可就沒那么好了。

“啊啊啊啊，救我，快救我──”

傅言午不停往前探出自己的手，可霍萱幾人他們看了也無能為力。

每個人光是穩住自己身形和避過卷來的雜物已經相當狼狽，實在沒有多余的功夫再去管別人死活。

傅言午心如死灰，就這么被卷入漩渦內。

而霍萱幾人在調整好身形后，也互相對視一眼：“都準備好，這漩渦里的核心，我們這次必須拿下！”

說著，他們三人堅定往漩渦里面而去，唯有新加入的文雨鴻望著他們背影愣住。

“這不是找死嗎……”

對于進入漩渦，文雨鴻是千百個不愿意。

可隨著霍萱他們幾人距離他越來越遠，照在他身上的庇護之光也越來越薄弱，逐漸沒有保護效果。

“差點給忘了這回事！”

文雨鴻先前受的傷都還沒好全，可不想又添新傷！

他牙一咬，最后還是決定追了上去。

“等等我！”

跟著一起起碼還有活路，要是分散了，還不知道這漩渦什么時候能消散，等著文雨鴻的，那就唯有一個必死的結局！

等霍萱營地里的幾人都進了漩渦后，漩渦雖還在，可就跟天空中多了個裝飾品似的，并沒有再卷入其他東西。

周圍營地的人：“？”

“怎么回事？”

還有人大著膽子解開異能，卻發現即便不張開結界，這小型的漩渦也不會對他們造成傷害。

納蘭夜收回自己意識，嘴角愉悅地勾起。

仇人不能死得太輕松，但是，也不能活得太容易不是？

納蘭夜意識收回到一半，忽然，還有另外分出去的意識有了動靜。

本以為會是賈正翔那里有什么狀況，只是瞥了一眼。

可這一看納蘭夜才發現有狀況的并不是賈正翔，而是鹿甄。

只見鹿甄緊閉著眼，也不知睡了有多長時間。

在她面前，小武將端正跪坐著，直勾勾望著帳篷出入口警戒。

“唔……”

忽然，鹿甄發出聲音。

小武將回頭，就見鹿甄皺著眉頭，睡得不是很安穩。

納蘭夜頓了頓，將意識放在小武將身上，讓它走動起來，去輕揉了揉鹿甄眉心，想藉此安撫她。

“痛……”

可效果微乎其微。

鹿甄說著夢話，手還緊抓著被子，身子不停扭動著，像在承受著什么極大的痛苦。

這是怎么了？

納蘭夜從沒有見過這樣的鹿甄。

或者說，認識鹿甄以來，她就沒有表現過那樣脆弱的一面。

納蘭夜操控著小武將，小手按在鹿甄額上，有些擔心。

可忽然，有片段畫面，突然閃過納蘭夜腦海。

納蘭夜微怔。

“這是？”

當他將小武將的手拿開，那些畫面就會斷開，可只要手搭在鹿甄身上，那些零碎的片段就會組合起來。

從那些碎片里，納蘭夜看見了鹿甄之所以睡得那樣不安穩的原因。

那是在和當下不同的時空。

那里的鹿甄和文雨鴻、傅言午二人還是同一隊的隊員。

他們二人對鹿甄的態度之差，把鹿甄的付出全部放在眼里，甚至還為了一己私利，把從未害過他們的鹿甄推進漩渦之中！

納蘭夜的臉色沉了下去。

“那兩個混賬……”

可，這還沒結束。

被卷進漩渦中的鹿甄試圖求救過，可文雨鴻和傅言午就跟沒看見似的，目光冷得可以。

而鹿甄就那么看著曾經信任的隊友拋下她，背過身離去。

徒留她一個人被一擁而上的穢影撕扯四肢，鮮紅的血和白森森的骨混著黑色的污泥，鹿甄已經再哭不出一滴淚來。

她空洞無神的眼漸漸失去神采，然后，撕扯著她的穢影突地一頓。

它們就像感知到什么可怕的東西似的，飛快往四周逃竄，但，那也趕不上那人來的速度。

“嗖！”

一個裹著黑影的男人手持影子做成的長槍，將剛剛打算的穢影釘入地面，讓它們難以掙脫。

然后，他走到鹿甄身旁，鹿甄帶淚的眼看著他。

那人說：“……那些穢影，我都殺了。”

鹿甄扯了扯嘴角，想說出“謝謝”二字，卻怎么也發不出聲音來。

但，他看得懂她的嘴型。

“沒做什么，不必謝。”

然后他便一直守在鹿甄身邊，沒讓外圍的穢影再有可趁之機，見一只便殺一只。

最后，虛弱的呼吸聲消失。

鹿甄的眼中徹底失去神采。

男人蹲下，替鹿甄闔上雙眼，鹿甄的所有記憶，也到此為止。

納蘭夜的雙眼通紅，死死咬緊自己牙關。

他總算明白，為何鹿甄對他總是和對其他人態度不同的緣由。

原來在那段時光里，是他一直守在鹿甄身邊。

想到鹿甄最后的樣子，納蘭夜就覺心口一緊。

“文雨鴻……傅言午……”

納蘭夜周身籠罩著一股黑氣。

“我絕不會放過你們！”

話落，納蘭夜整個人沉進黑影中，在完全沒入之前，他的眼瞥向守在鹿甄身邊的小武將。

小武將對他行了個恭敬的禮，納蘭夜看著還是緊皺著眉頭的鹿甄，喃喃說了一句：“很快，那些為難你的人，都不會存在。”

他們怎么對的鹿甄，納蘭夜也要讓那些人親自體驗一下，那種被生生撕裂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