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然而，被這么議論的，并不只有傅言午一人。

“哎喲，還真是難得，今天兩個臭不要臉的都齊了？”

“不過怎么是從另一邊來？”

“你不知道吧，那個啊，加入別人的隊伍了！”

“所以才把本來隊伍里，唯一能使異能的女孩子推進漩渦啊？”

被議論的那人忍不住，怒吼著回了一句：“才不是！那是他自己進去的！”

傅言午聽到熟悉的聲音，抬頭一看，猛地愣住了。

正走過來的那人，不是文雨鴻又是誰？

文雨鴻罵罵咧咧：“親眼所見可未必是真相！你們都被她騙了！”

可任他再怎么喊，議論聲也只增不減，文雨鴻都快氣炸了。

忽然，他感受到一股直勾勾的目光，轉頭看去，恰好和傅言午目光碰撞。

一時之間，他們都從彼此臉上看見復雜之情。

“你……怎么在這兒？”傅言午問得很是別扭。

他捏緊手中的空碗，還覺得自己如今的樣子很是狼狽，而他最不想讓已經成為霍萱隊員的文雨鴻看見自己現在這副境地。

“……看了不就知道了。”

本來不想回答的文雨鴻最后還是作罷，直接蹲下挑水。

空水桶裝得滿滿當當，重量不容小覷，提起后不熟悉重量的文雨鴻就是一個踉蹌，水溢出大半，弄濕了他的鞋面，讓他臉色更加陰沉。

傅言午不想見他，他又何嘗不是？

還以為進了霍萱隊伍里便可以享受那些資源，可誰料，隊伍里的大事小事，全都要他來處里！

撿柴、生火、洗鍋、處理食材、挑水等等，全都由他來做，其他人壓根不管！

他以前哪里做過這些？

鹿甄就算有心疾，動作雖慢了點，這些事情卻是一直由她來做，她只要睡到聞見食物香氣后再出來洗臉吃飯，把飯吃完，鹿甄就能高興一整天。

而現在呢？

撿回來的柴用不了，生不起火被嫌棄，可沒人來幫忙。

從天還沒亮就被叫起，忙到現在都還沒吃上一口飯，又被喊去做別的工作，一點休息時間都沒有！

他看著手上只拿一個空碗的傅言午，文雨鴻想到他回去鹿甄隊伍受到的是怎樣的待遇，冷笑一聲：“看來鹿甄還是挺念舊情的，竟然只讓你洗一個碗？難怪你巴巴地想回去，你莫不是喜歡人家吧？”

傅言午不知道文雨鴻的遭遇，聽不出他話中的羨慕忌妒，只當他是陰陽怪氣在諷刺自己，怒上心頭。

“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回去當然是為了別的，怎么可能是因為喜歡她！”

兩人的對話和型態，被納蘭夜以兩團小黑影的方式呈現出來，他和鹿甄二人就像看了場戲。

“誰要他喜歡了？”鹿甄險些沒翻了個白眼。

剛還覺得小影子們吵起架來特別可愛，一想到小影子模仿的是誰，鹿甄瞬間倒胃口。

“起碼我們知道了，他回來的確另有目的。”

鹿甄也不意外。

“預料之中，這年頭哪有人會無欲無求加入別人隊伍？肯定都是有所盤算的?！?/p>

圖漩渦來臨時的一方庇護，圖物資可以填飽肚子，圖場地合適可以安睡，圖人多可以分工等等。

知道了自己曾經的下場之后，鹿甄就對組建隊伍的事情失去興趣。

那招來的哪是一起過日子的搭子?。?/p>

就是一群白眼狼！

納蘭夜看著鹿甄冷淡的目光，忽然意識到，自己或許也是她話中的一員。

“你要是覺得為難，也可以隨時和我解除隊員關系?！?/p>

說是這么說，但解除和同意都得雙方同意，并不是口頭上說說就行。

納蘭夜無法確定鹿甄若真打算解除，能不能那么順利。

“沒事跟你解除做什么？你可不一樣，你是我親自邀請的，不是別人巴巴地找來的，是特例中的特例?！?/p>

她和納蘭夜有那么一部分也算同病相憐了。

所以鹿甄看著他，就像在看著自己，她做不到把當時重傷的納蘭夜一個人丟在漩渦里邊。

得到鹿甄的答復，納蘭夜心中稍安。

“那便好，我還以為等我傷勢好全，你就打算讓我離開?！?/p>

鹿甄聞言，偏頭想了想，卻道：“等你傷好了，留下和離開都不要緊的，不必太顧慮我。”

她本意是為讓納蘭夜不要太有心理負擔，卻不知納蘭夜聽了她所說，眸色微沉，只低低地應了聲：“……嗯?！?/p>

納蘭夜這下弄明白了鹿甄想法。

她沒有打算趕他走的意思，可對于自己是否要留下來，鹿甄也完全是可有可無的態度。

這個發現，納蘭夜非但不覺得高興，反而心都涼了一半。

他還以為在經歷那么多事情后，他在鹿甄心里會是特別不同的。

豈料，那只是他以為。

在鹿甄心中，他或許只比她原本的兩名隊員要再好上一些而已，也正因為有了之前隊友的存在，讓鹿甄對所有人都筑起防線。

她唯獨對自己稍微好一些，也不過是因為兩人境遇較為相似罷了，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

傅言午回來，看見的就是納蘭夜沉著臉瞪著自己，偏偏在鹿甄轉過頭去和他說話的時候，又恢復成無害的笑臉。

“……”

他好像什么也沒對他做過吧？

傅言午無語，沒再繼續糾結，只將洗好的碗遞過去：“拿去，我洗完了?！?/p>

鹿甄還未開口，納蘭夜又遞給他兩個：“這里還有兩個?！?/p>

“你什么意思？什么忙都沒幫，還好意思叫人洗碗？”傅言午不忍了。

如果是鹿甄說話，他為了達成自己目的許是還能夠忍忍。

但納蘭夜是誰？

他憑什么指使自己？

“憑那鍋湯是納蘭夜燉的，你要想喝，自己征求他同意去?！甭拐缭谂赃吙礋狒[不嫌事大，涼涼地補充一句。

傅言午才不信。

“他傷成那樣，他煮的？要唬弄人也打下草稿！不讓吃就不讓吃！我還不稀罕！”

從前，他要是心情不好了也總會囔囔著說不吃飯。

但鹿甄次次都會留下他的份，久了也會熱好替他送到帳篷前給他。

傅言午覺得，這次也定然如此。

脾氣大，生這么久的氣，也該差不多了吧？

豈料，鹿甄卻半點也沒有替他留飯的打算：“你不吃??？那正好，納蘭夜你多喝點，補補身體！”

同為傷員的傅言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