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予臣？”她小聲喊了一句。

沙發(fā)上的人像是聽見了一般，坐直了起來，微微仰頭，瞇眼看著面前的盛枳。

“枳枳……”

盛枳下意識應(yīng)聲：“你喝酒了？”

謝予臣臉紅的滴血，一下一下地點著頭：“不高興就……就喝了一點。”

他像個犯錯了的小孩子，抬手勾著盛枳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動作小心翼翼地，像是在試探。

“對不起，我下次不這樣了。”

盛枳沒見過這樣的謝予臣。

與平日里示人的那副桀驁散漫的模樣截然不同，現(xiàn)在的謝予臣，臉頰到耳根都是紅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鬼使神差地任由著謝予臣把她拉到身側(cè)的空位上坐下。

“你……”盛枳好像知道他為什么會這樣，可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她甚至連自己都沒安慰好。

“不要這樣……”她詞窮地重復(fù)著這幾個字。

“那我要怎么樣？”

像是腦海里一直緊繃的弦忽然斷掉，謝予臣近乎固執(zhí)地扶著她的肩膀，眼尾通紅，嗓音哽咽，帶著些顫音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喜歡我？”

明明分手那天，他都裝的很好很灑脫的，卻在這一刻無意間暴露了自己內(nèi)心的不舍。

謝予臣不愛喝酒是有原因的，他太討厭這種情緒不能自控的感覺了。

“……”

盛枳的眼睛瞬間就蒙上了一層霧氣，她動了動唇，卻沒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

任由著謝予臣抱住她，把下巴埋在她的頸窩，一遍遍重復(fù)著：

“你為什么不喜歡我。”

“為什么不喜歡我……”

直到最后聲音越來越小。

盛枳咬著唇，迅速擦了下眼角的淚，動作笨拙地將已經(jīng)睡過去的人放平在沙發(fā)上。

她跪坐在地毯上，微涼的指尖略過謝予臣的眉骨，妄圖以這種方式帶走他的難過。

盛枳靜靜地看著他，替他拂去臉上的淚痕，指尖落在他唇下的那顆小痣上。

“喜歡的。”

她嗓音低啞，膽小地承認(rèn)著自己的心意。

喜歡你，卻又不能喜歡你。

她鼻頭發(fā)酸，緩慢地拉近了和謝予臣的距離。

閉上眼的那一刻，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了下來。

她極為隱秘克制的，在謝予臣唇下痣的地方落下一個吻。

“對不起啊謝予臣……”

她想，她只偷親這一次。

……

次日，天光大亮。

謝琰推開謝予臣家門的那一刻，沙發(fā)上的人還沒有要醒轉(zhuǎn)的跡象。

他上手掀開謝予臣身上搭著的被子，后知后覺嗅到空氣里的酒氣，將人推醒。

“樓上那么多房間您沒挑到滿意的嗎哥？跑這兒睡沙發(fā)？”

謝琰站沒站相地靠在沙發(fā)靠背上，“你這是喝了多少啊？”

謝予臣擰著眉從沙發(fā)上起來，那被掀了一半的被子也隨之滑落在地上。

他扶著發(fā)暈的腦袋彎腰去撿，卻在抬頭看見空無一物的茶幾時，頃刻慌了神。

他回頭問謝琰：“桌上的東西呢？”

一開口，聲音啞得不像話。

“什么東西？”

謝琰瞪大了眼睛，立馬撇清關(guān)系，“我可沒動你的東西啊，剛進(jìn)來就這樣了。”

回應(yīng)他的是謝予臣長久的沉默。

看來是已經(jīng)被她拿走了。

就說喝酒誤事！

謝予臣暗戳戳在心里唾罵自己，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時候再有這樣的機(jī)會了。

他跌跌撞撞起身，往二樓浴室的方向走去。

謝琰看著他的背影挑了挑眉，自顧自的去逗那只許久不見的小黑貓。

……

洗完澡后，謝予臣換了身居家服，胡亂擦了下濕噠噠的頭發(fā)，從樓上下來，打算去廚房找點兒吃的。

路過客廳的時候，多看了謝琰兩眼，語氣平淡道：“大清早來我這兒干什么？”

“還你錢啊。”謝琰說的理直氣壯，還不忘從口袋里掏了款新手機(jī)出來揚了揚。

謝予臣輕嗤一聲：“仨瓜倆棗的，你自己留著當(dāng)壓歲錢吧。”

本以為這人會客氣兩句，沒想到謝琰完全不知客氣為何物，點頭道：“也行。”

“哦對了，爺爺讓我叫你回老宅住幾天，都放假這么久了，你也不回去看他，他老人家對你可是頗有微詞啊。”

“知道了。”

謝予臣漫不經(jīng)心應(yīng)著，抬手打開吊柜，準(zhǔn)備給自己做個早餐。

謝琰不知道什么時候湊過來了，手里拿了罐未開封的蜂蜜，放在流理臺上：

“給，蜂蜜水解酒的。”

謝予臣瞥了一眼，手上洗米的動作卻沒停：“哪兒來的？”

“在放貓糧的地方看見的，不是你自己放的嗎？”

“……”

謝予臣的動作一滯：“不是我。”

“那就奇了怪了。”

謝琰雙手環(huán)在胸前，靠著冰箱門口，“不過話說回來，二哥你為什么突然喝那么多酒，是不是失戀了？”

謝予臣：“你又懂了？”

謝琰笑得一臉高深：“是昨天在餐廳碰到那個白衣服姐姐吧？”

“我一看你就對人家有意思。”

謝予臣“嘖”了一聲，把他攆開，然后自顧自打開冰箱門，在里面尋找食材，“你很閑？”

“是啊，這不放寒假了嗎？”謝琰應(yīng)道。

“我給你找個寒假工。”

謝予臣把手上的雞蛋放在臺子上，真的做出一副要掏手機(jī)聯(lián)系人的架勢。

“你大可不必。”謝琰說著就要上來搶他的手機(jī)。

“滾蛋。”謝予臣換了只手拿手機(jī)，目光卻沒挪開屏幕上的聊天對話框。

昨天晚上十點半左右，盛枳給他發(fā)了一條消息。

【圣旨到】：打擾了，東西我已經(jīng)拿到了。

很客套的一句話，像是要極力撇清兩人的關(guān)系一樣。

他不爽地皺眉。

什么破酒，為什么他喝完以后什么都不記得了。

他把打好的雞蛋液丟進(jìn)蒸籠里，又給自己沖了杯蜂蜜水，這才一邊端著杯子，一邊拿著手機(jī)往客廳走。

身邊的謝琰仍在喋喋不休：

“哥，你可不能因為自己不好過，就不讓我好過啊。”

“退一萬步來講，你要是真放不下人家，就去追唄。”

“你看我表姐……哦，我忘了你不認(rèn)識她……”

謝予臣被他吵得頭疼，呵斥一句：“閉嘴。”

說話時另一只手不斷來回調(diào)動著手機(jī)里昨晚監(jiān)控視頻的進(jìn)度條。

直到視頻里開始出現(xiàn)盛枳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