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殛。
雷云滾滾,赤火升騰,自懸雷、荒啟和武威三峰外又有諸多靈峰秀巒被搬運而來,圍城一般落在山外,如今已然恢復昔日規模,占下整片青巍。
新立的諸峰已然分好,名稱照舊,蕩霞、彩云和天青等等,如今規制大都如前,搬運不少靈脈來此,山中靈氣極盛,遠勝往昔。
新立的一處靈峰上,青石碑刻著【橫虹】二字,山中以法術造景,溪流揚天,散在天光中,也有一片虹景。
頂處洞府開啟,一青衣男子自其中走出,目光如電,氣勢如虹,腰間銀白長劍鳴聲不斷,道道瑩白劍光逸散。
劍氣生發,同仙基融匯,合于性命,化氣為炁,銀白劍炁浩瀚,充盈至全身每一處穴竅。
柳行芳輕吐一口濁氣,修為尚還是筑基初期,可服下師父賜予的一枚靈丹,有純化仙基之效,順勢將《伏易劍炁紀要》修成。
劍炁已然轉為先天,隨心而動,斬滅無形,已然有幾分神妙在,遠比劍氣靈動萬分。
洞府外正候著一女子,一身墨黑華裙,身形纖細,目光瑩亮,此時直勾勾看來,一下驚得柳行芳渾身一激靈。
“恭喜夫君出關。”
武紹月聲音響起,柳行芳就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自家這位在外候著,該多在洞府中閉關一段時間才是。
對方盈盈一笑,已上前挽住他的臂來,兩人一道沿著山路向上。
“娘子.一直在外候著?”柳行芳猶豫一瞬,還是發問,自他和武紹月完婚之后,已有一年時光,除去某些方面,雙方關系倒也算恩愛。
“正是,我一直等著夫君出關,同我斗法、論道。”
她著重說了最后幾個詞,聽得柳行芳有些心驚,微微發力,想抽出手來,卻不想對方一股怪力,死死鉗住。
“呵呵,夫君這是何意?難道是嫌棄紹月了,還是在外有人?我武家女子的心眼可是小的很,有些魔道手段在”
對方抬首看來,微微一笑,看的柳行芳心中發寒,兩人此時已走到府邸前,柳行芳只感嘆道:
“娘子果然是正統魔道出身,和尋常女子不同。”
“夫君有什么話,不如同我進了內室再說。”
武紹月湊近耳語,手中發力,她修行煞炁,長在魔軀,氣力是穩穩壓過自家夫君,幾乎是拖著對方向內室而行。
柳行芳面色稍稍發灰,不想剛剛出關,就撞上這等事情,心思急轉,卻是想起什么,低低道:
“我還有諸多事務在身,未曾處斷,耽誤不得。”
此言一出,武紹月停了手中動作,面上有些失落,隨后一揮,直接將自家夫君推開,似乎生了悶氣,直入內室。
柳行芳見自家娘子不再糾纏,輕呼一氣,此時到了府中,清點起近日攢下的諸多事務來,一一點過,有些頭疼。
身為山中掌律,又有一重雷部的身份在,事務繁多,僅僅是閉關十來日,眼前案牘便堆積如山。
他心念一定,繼續處理起事務來,氣海之中,劫池越發粹然。
——
天殛,主殿。
銀雷升騰,許玄打坐,默默修持,肩上一只雷雀立著,嘰嘰喳喳,頗為聒噪,時不時飛起,繞著他轉上一圈,有些得意洋洋之態。
太虛中隱有波動,一股熟悉的魔氣隱隱傳來,許玄驀然睜眼,一把抓住亂飛的丹霆,掐的這雷雀哀鳴一聲,化作靈劍,被他收歸。
‘武家真人來了。’
許玄心中一動,猜到對方來意,恐怕正是為無相寺的事情,算算時間,也快接近那位羅漢隕落的時日。
如今他手中有丹霆在,頗有底氣,自覺能取回那件【泰岳望春臺】。
只是過了一瞬,他察覺出不對來,來者的氣息太過紊亂,神通不穩,震蕩太虛。
殿中忽有青黑魔氣涌動,太虛破開,自其中搖搖晃晃走出一黑虎,咆哮一聲,馱著一烏袍男子落下。
對方氣息委頓,俊朗的面上顯得有些蒼白,眉心那道黑焰玄瞳中至火噴薄,落在太虛中,一陣轟響。
許玄見著來人這般狼狽,心中一驚,卻見那烏袍男子服下丹藥,調息片刻,法軀凝實不少,玄瞳中至火收斂。
“讓辟劫道友見笑了,一時不測,受了些傷。”
“——道友?”
許玄剛欲問問對方遭了何事,竟然傷的不輕,卻一時愣住,竟然叫不出對方道號來,明明他無比清楚來者是誰,可就是說不出這名字。
烏袍男子見著許玄這反應,眉頭稍皺,催動神通,青黑魔光化作天魔之口,繞著其法軀而動,自背心處撕咬下一道彩光來。
“好陰險的手段。”
南罔將這彩光以魔氣吞了,許玄這時才叫出對方道號,心中古怪,只問道:
“南罔道友,這是遇上何事,是無相寺那邊?”
“正是,我前去查看情況,途經西康原,被幾個喇嘛發現,追我千里。”南罔語氣不忿,身旁黑虎縮小,若貓大小,躍向他肩上。
丹霆此時自行飛出,化作雷雀,也落在許玄肩頭,正對那黑虎,有些耀武揚威的意思,當下許玄無暇顧及,只得任由這劍靈作怪。
南罔瞥了一眼丹霆,神色古怪,繼續說道:
“那幾個喇嘛也奈何不了我,只是大樂欲凈土的一尊魔相藏伏原上,不過相當紫府初期,借著天魔聯系,趁我不備,給我一擊。”
“這一道的手段陰邪,有奪名去相的用處,我一時不察,道號叫那人奪去,若無道友提醒,還未曾發覺。”
許玄聞言,心中稍動,這凈土的手段,是真有幾分詭秘,竟然真的將南罔的道號奪去,就是紫府也叫不得。
“辟劫道友,【智性】羅漢將隕落,看來大樂欲凈土的人也看上那尊魔首了.還請你同我一道前去,我定要報此仇。”
南罔身旁魔氣涌動,顯得頗為忿怒。
“大樂欲凈土.”
許玄聽聞這名號,心中卻升起幾分疑慮來,無相寺正落在青州最西邊,毗鄰西康原,這一方魔土的手都伸了過來,六府之地又當如何?
“好,那便待道友傷勢好些,再前去就是。”
他還是應下,不管如何,此時都是取回自家靈器的最好時機,更能看看這魔土的手段,日后也有防備。
靜靜等著南罔修復傷勢,卻聽殿外傳來一陣急聲,一修士捧著一卷法旨前來,行禮呈上,法旨上離火環繞,香火金氣變幻。
正是自天雷祠傳下的法旨,大離雷部之物,讓許玄眉頭稍皺,揭開一觀。
“雷部又有何事?”
南罔此時調息的差不多了,恢復如常,見著那法旨,也有幾分好奇之色。
“【濯邪】真人,剛剛斬了大樂欲凈土一尊魔相,雷部特來慶賀。”
許玄聲音緩緩,南罔卻是已經笑出聲來,顯然對這一方魔土頗為厭惡。
“果然是上霄仙道的前輩,不知是在何處斬那妖人?”
南罔此時問來,許玄聲音漸沉,只道:
“邊疆,六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