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
赤焰騰騰,光明四涌,金衣道人此時面色不善,手中【金鱗】受了刺激,此時劍氣噴薄,金氣騰空,化為太白經天之象。
“【恒光】,這劍倒是起的個好名字。”
萬金默默推算,此時周邊聞訊趕來的真人退去不少,除了幾位有金丹背景的,或是不要命的散修,見著這般異象,大都不愿來摻和了。
此景正是丙火尊位的靈兆,為【恒明光儀】,丹雀流火,赤云金日,若有天火自太陽中誕生,便是那道【恒明尊光玄焰】。
靈兆乃是真君顯世,伴生而成的神異,當下無玄焰誕生,并不完整,萬金才算放心不少,只覺是那柄【恒光】將要復蘇,牽動了曜空府中的真君遺留,而非那位恒光真君重返世間。
‘這法劍借了真君的尊名,冥冥中分潤了幾分神妙在,如今接近復蘇,催生出這【恒明玄儀】的靈兆也算正常。’
萬金心思一轉,看向手中【金鱗】,輕舒一氣。
【金鱗】此時未經他催動,也已全面復蘇,這柄靈劍合庚金兩道神通,為【金受礪】和【砥天鋒】,更是得過太真動用,若論品階,世間一等。
此時這靈劍受了【恒光】刺激,勾連上宗中的洞天,竟也催生出一庚金靈兆來,為【太白經天】,便見太白星明,金氣經天,白虹貫日。
庚金、丙火的兩道靈兆糾纏不休,涉及到金丹級數的異象,就是萬金此時也難揣測。
‘丙火的【惑焰】從位倒是親近我太真之道,靈兆是【熒惑守心】,一旦遇上【太白經天】,便會生出九道【天亂兵武光】,可惜【恒光】尊位同我道沒什么交集,無好無壞。’
萬金此時有些感慨,金丹少有顯世,即使出手,也都盡力遮掩異樣,哪里有靈兆相遇的跡象,不過眼下情況已算最好,若是【冶父】從位的【因天冶鑄】,遇上庚金,瞬間便要殺作一處,波及甚廣。
他收斂心神,自己的【貞心金線】避退丙火,此時神妙去了大半,再難勾連。
‘天辰圭已經讓他取到,只是,折毒,難道還存著心思?’
萬金神色稍冷,他是紫府初期,敬的卻不是對方修為,只是看在天毒山的面上,更兼要借良希蘭、吳何用的手,開啟府邸,便忍讓了折毒幾分。
先前他拔出【金鱗】,斬了對方一劍,此時遠處的五色毒光黯淡不少,想來這只臭蟲已經知道厲害,不敢再來。
‘最好識相些不然’
萬金心思一轉,若非天毒山和宋氏留著折毒還有些用處,他早就施展手段,請出宗中底蘊,將此僚斬殺。
縱然對方有【五毒道身】和幾分天毒神妙在,可視為紫府后期,但他萬金的師父可是貨真價實的紫府巔峰,這次取圭更是得了祖師授意,誰人敢阻?也就折毒是個蠢笨的,看不清局勢才上來。
‘等到天毒山那邊完事,必先斬了這毒蟲。’
萬金此時心中也有些不忿,近來幾年,都是這折毒三番五次地生事,仗著自己那層關系,肆無忌憚。
他將目光望向府中,見許玄正緩步向著這座府邸核心之處走去,心中不免生出幾分憂慮來,現在【貞心金線】動用不得,他修的【金受礪】更無影響心智的神妙,也只能看著。
‘莫要生出什么亂來。’
萬金輕呼一氣,看向另外一處,空了道人此時已經重歸沉寂,先前這具尸首有動,乃是他以靈器催動所致,只是為讓許玄入那天辰圭中,這件靈器也就僅有大赤、空劍的傳人才能取走。
如今失去神通催動,空了道人的尸首又復歸沉寂,僵硬地在灰氣之中踱步,受著一股執念催動。
至于吳何用,此人不見蹤影,看來是叫折毒藏匿起來,讓萬金心中不免生出幾分隱憂,折毒是天毒山出身,巫術造詣頗高,更兼一手蠱蟲,手段詭秘,卻是勝過他許多。
萬金倒是不怕對方真將那天辰圭奪去,就算落到折毒手中又如何,還是要歸還給自家,就是怕有天毒真君的手段遺留,還是莫讓折毒接觸到這靈器為妙。
太虛之中,【恒明光儀】的靈兆此時越發熾盛,同【太白經天】糾纏難分,萬金注視著那輪虛幻的金陽,只要未誕靈火,一切都還在掌控之中。
——
駕雷前行。
許玄看著天上星圖,這是他辨別自身方位的唯一方法,按照星軌,此時他正自南方炎天,鬼柳二宿,往北斗而去。
恒光的異樣讓他堅定了心中某些猜測,或許兩柄法劍,正藏著真君的手段,分開多年,一旦復蘇,就會顯化。
他只覺自己同那位有些跨越光陰的默契,漸漸止住心中不安。
“外界有靈兆相沖,我看看,是【恒明光儀】和【太白經天】,兩道沒什么糾葛。”
天陀的聲音響起,自從許玄收起天辰圭,這老妖重又恢復如常,此時借助對方秘術,許玄也能窺見幾分太虛中的神妙。
“丹雀流火,赤云金陽,這是【丹雀袍】上的景象,靈兆又為何?”
“此為【恒光】尊位顯世,所生神異,稱為靈兆,【恒明尊光玄焰】便是自其中的【上明天陽】中誕生的,如今未有這靈火,看來那位狀況”
天陀的聲音稍稍壓低,緩緩說道:
“祂不知留下什么后手,畢竟是重立奉玄,扶持蜀高祖登上戊土果位的人物,雖不是丙火果位,但恐怕還有手段。”
“奉玄宮是玄炁劍仙創立,恒光真君又修有劍意,這中間.可是有不少玄妙。”
許玄聽得心沉,此時輕嘆一氣,繼續駕雷向前奔去,低低道:
“這次,恐怕是將【恒光】和【辰河】復原的唯一機會,若是錯過,兩道靈粹恐怕就落到別家紫府手中。”
“只是,一旦復原,兩柄靈劍豈是我能保住的?”
天陀沉思少時,他自然也明白事情輕重緩急,只低低道:
“真君既然分了靈劍,自然對今日之事也有預料,當有手段在,且先查看一番,不如問問那火靈?”
許玄心念一轉,只覺靈劍精粹已經相距不遠,便放緩飛遁速度,喚出溫光,低低道:
“當年,為何要將這兩柄法劍的靈粹分出,祖師,可有講過?”
他目光幽幽,看向溫光,心中生出幾分疑慮來,這火靈恐怕還藏著不少事情,卻未說出,如分明對奉玄宮歷代的事跡都有了解,先前在門中卻未講過。
溫光此時面上有些尷尬之色,只低低道:
“我在望帝登基時便沉睡過去,彼時恒光、辰河還是大蜀劍器前三甲,都是紫府靈劍,哪里分過,掌門問我,卻是不知。”
許玄神色稍沉,揣測起溫光這言語的真假來,心中不免生出幾分疑慮,這火靈怎么看都不像他說的那般簡單。
若按溫光說法,他本是煅正煉器一脈的副掌,生前還僅是愿力金剛的修為,但卻自蜀亡一直存活至今,而且氣息若初生朝陽,五行之精雖然大都壽命悠長,卻無這般驚人的。
蜀國是在夏亡后所建,距離大齊建國都有千年之久,更別論如今是離宋開國已過去五百多年,這般算下來,溫光的壽數幾乎堪比玄龜、椿木這等存在。
這火精能以筑基之身,煉出【五行山】來,也足夠駭人,按照溫光所說,這法器是仿照奉玄宮法寶制成,就是空有其形,也不該是筑基能煉成的。
諸多疑點迭加起來,更兼溫光似乎是太真宗特意留下的,許玄不免心中升起疑慮來,漸漸放緩步伐,問及天陀。
“這火靈,到底有無問題?”
“看不出來,不過,我能確定一點。”這老妖沉默一瞬,緩緩開口。“他說自己是丙火之精,以真火玄妙點化,我看,不是這一回事。”
“忌木、蘊土、藏金、真火和化水,都有生化精怪的神妙,但真火和化水歷經變化,性質有變,若是想以真火點化其余四火的靈性,當會有真火之氣殘留。”
天陀的聲音幽幽,傳入許玄的心中。
“他是最為純凈的丙火之靈,誕生過程,應當類似【恒明尊光玄焰】,天生地養,絕不是法術點化。”
“要么是他記憶有缺,真的分辨不清自己出身,要么是”
天陀的聲音冷厲幾分,帶著些許寒意。
“他在騙你。”
許玄緩緩低頭,看向藏身法劍之上的溫光,這火靈此時滿臉堆笑,顯得蠢笨。